天彻底黑透，乔景山夫妇下班回家。
今天又被针对了，吉敏心情沉重，隐隐觉得这份工作要不保，家庭状况本就左支右绌，她若丢掉工作，一家子吃土都得数着粒过日子了。
两人默默无言推开门，看见老爷子竟安然坐于灯下，循循善导给孙儿们恶补之前不曾教授的功课。
“父亲，”乔景山震惊的合不拢嘴，喊了一声，突然哽咽住。
曾经在他心目中父亲是撑起乔氏家族的擎天巨人，他对他满怀崇拜敬畏，后来父亲颓唐不振，他看在眼里，说不尽的难过，却又无能为力，其时他无数次设想，如果大哥还活着，定然不会如他这般无力......
沉寂多年的父亲破天荒走出封闭的屋子，似乎有意回归家庭，重新担起大家长的责任，且容光焕发，这让乔景山无比惊喜又无比疑惑。
疑惑是什么改变了父亲。
吉敏也自是诧异的，一怔之后，清淡问候一声，就准备张罗晚餐。
自打来到荒星，接受了现实，心绪便不大起波澜，除非关乎生计，譬如昨日被扣薪金，情绪才会波动出愤懑烦躁。
之外大多皆麻木。
麻木，便是将那痛楚的神经也一并麻痹了去。
吉敏卷起袖子，去拿装粄粉的袋子，老爷子在断然不好烙土饼吃，她有些发愁，粄粉只剩半袋子，下个月可如何是好。
乔志鸿出声：“饭已经做好了，在锅里。”
吉敏沉默点点头，揭开锅，看着锅里的肉愕然抬抬眉。
锅底焖着兽肉，上面贴了一圈粄饼，光闻味道就知道加足了香料和盐，晚饭是秦衍做的，调料齐活加上吃货的手艺，味道自然霸道。
盖子打开，肉香飘溢，乔景山神智都要恍惚了，他已经不大记得，有几年没尝过肉味了：“父亲去荒野狩猎了？”
“先吃饭，一会再说罢。”乔志鸿隐约其词道。
“嗯，好。”龙盘着他仍旧是一条龙，话语素淡却尽显一家之主的威严，乔景山不再问，坐姿前所未有的端庄拘谨，倒与乔穆见老爷子的样子有些许神似，不愧是亲父子。
饭菜端上桌，乔志鸿看着极力保持斯文吃相的儿子，嘴角隐隐浮现笑意：“这都是给你们留的，天气热放不住，都吃了吧。”
“大口吃。”未了，他添了句。
乔景山闷闷应声，心中一股难言的滋味涌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