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有什么好不满足的?我们省吃俭用的,整天忙到几点,不就是希望你成才吗?打了你一巴掌就寻死觅活的,你这孩子怎么这么没良心呢?打你不也是恼你不争气吗?都这么大的人了,怎么一点都不懂事呢?你那是什么表情?还不去给你妈道歉!还犟是吧?你真别逼我也打你!”
……
宁闲起猛得睁开眼睛。
化妆师在给他卸头套,被他浓妆也遮不住的惨白脸色吓到了:“我刚刚扯到你头发了吗?是不是很疼?”
“没有,没有。”宁闲起勉强地笑了笑,“我刚刚打了会儿盹,做了个噩梦。”
“这几天太辛苦了吧。”化妆师关切地说,“坐着卸妆都能睡着,再稍微等等,商老师也快要拍好了。”
宁闲起低下头。
他自己父母双全,一生没有大病大灾,所有听说他心理状况不好的人第一反应都是“你过得这么顺了还抑郁,其他人可怎么办”,一次两次的,他也就不跟别人说了。
那商迟呢?会不会也有人说“你那么有钱,家里人那么宠着你你还抑郁,还让不让别人活了”,怪他瞎矫情?他回到翁家后,家人都对他倍加关爱、细心呵护,连翁顾这样的大人物都因为愧疚对他小意迎合着,他会不会觉得自己不该脆弱,要不就太伤家人的心?他的大大咧咧、不可一世的确是装出来的,但如果这样能让他好受些……
宁闲起想,我有必要去提醒他吗?
美好的人设如果真的实现了,真的连自己都信了,他有必要去戳破,去提醒他,那不是你,你别装了,你应该和我一样在苦海里挣扎吗?
他看着推门进来的商迟,叹了一口气。
哪里舍得。
商迟一声不吭,卸完妆就往外走,宁闲起先去跟工作人员打了声招呼,说声“辛苦了,有需要我们配合的请尽管说”,又客套了两句,才慢吞吞地下楼,找到商迟的车钻了进去。
“你想跟我说什么?”商迟连车都没发动,直截了当地问。
宁闲起悄悄地叹了口气。
商迟这家伙,到底为什么这么敏感?他经历过什么,才对心理学那么有研究、才那么会猜别人的心思?孟煜他们还吐槽说他不会读空气、说话KY。商迟怎么可能读不懂空气?他就是太懂了,才老喜欢挑人不喜欢的说,像一个小小的恶作剧。因为他有不用看人脸色的资本,他可以这样做。
他永远做那个喜欢恶作剧的天之骄子就好了。
“你这车贴了反光膜,外面拍不到吧?”宁闲起解开安全带,环顾了一圈车外,确认一番。
商迟觉得莫名其妙:“嗯,怎么了?”
宁闲起凑了上来,咧嘴笑道:“怎么了?你自认是我男朋友,那好几天没见了,亲亲抱抱也是可以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