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标间的卫生间自然也是标间标准,狭小而逼仄,两个人走进去就连个转身的空隙也没了,宁闲起叹了口气,自动自觉地靠着淋浴墙站好,气定神闲:“咱们先说好啊,实验是你自己要搞的,不管最后结果怎么样,气别撒我身上啊,也别一个不高兴就撂挑子走人,我接个活儿不容易。”
他这副已经预料到了结果的样子让商迟更加怒火攻心,几乎是恶狠狠地捏住了那只在男戒广告里被宣谨移摩挲了整整十一秒的手。
确实好看又纤长,然而和商迟交往过的女孩儿们柔软细嫩的手还是不同的感觉,也许是宁闲起这阵子在客栈干了不少活儿,疏于保养,又或许其实他的手本来就是这样,看着精细如瓷,仔细揉捏起来才晓得指节下藏着一层薄茧甚至毛刺,掌心里还有道不知道划到哪儿留下的淡淡的血痂。这是一只男人的手,不算粗糙但绝对有力,只要宁闲起乐意,就能随时反握住他,包住他的手指手腕……
商迟抖了抖,镇定住心神,心想,没问题的,他拍《人间烟火》的时候,有一段白邈营救秦归舟的戏,他可是又搀又扶又背,几乎把人全身碰了个遍,那时不也没怎么样?
他给自己壮了胆,又走近了一步,几乎是到了脸贴脸的地步。宁闲起比他矮一点,这个角度正正好。
商迟抬起胳膊,搭在宁闲起肩上。
现在只要再近一点就行了,就能把他圈进怀里。
他这么想着,正要继续的时候,却被两根手指轻轻地抵住了肩膀。
“可以了,”宁闲起仰头看他的眼神看起来又难受又怜悯,“你都在流汗了。”
商迟抹了一把额头,感受着背上t恤因为冷汗贴在身上的触感,蹲了下去。
“不用勉强自己。”宁闲起深呼吸了几口气。知道喜欢的人是直男是一回事,亲眼看着他因为这些试图亲密的举动生出的恐惧和厌恶又是另一回事了,他也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要被一次又一次地强调这点,甚至到了这时候还能安慰商迟,“我做过的承诺不会变,你不用担心,不要再做这样的傻事了。我发誓,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永远。这样能安心了吧?”
商迟抱着头:“明明拍戏的时候可以的……”
“戏里你是白邈,白邈又不排斥和人勾肩搭背亲密接触。”宁闲起故作轻松地笑了笑,“你可别再打什么歪主意,脑内个什么剧本,把自己想象成一个同性恋来拥抱我。我不喜欢虚拟人物,我的好朋友是你,不是另外的谁谁谁。”
他想了想,小心翼翼地绕开商迟,走到卫生间的门口:“时间不早了,快洗洗休息吧,你不累我还困了呢。别蹲太久了,起来的时候扶着点,你之前减肥减得太狠了,低血糖站起来会头晕的,别摔着了。”
说完体贴地带上卫生间的门,轻飘飘地走了。
商迟晃晃悠悠地站起来,他确实觉得有些头晕眼花——可是宁闲起连这点都体贴地替他想到了,却不舍得扶他一把。
他想着想着又自嘲起来:宁闲起扶他干嘛?等着再被他条件反射地推一把摔个不堪吗?
我在矫情个什么?温水冲了下来,他仰着头想,不管怎么看,都是宁闲起更可怜一点吧,为什么他还有余心来安慰我呢?
宁闲起听着浴室里的水声,默默地翻了个身,然后又不着边际地想,刚刚商迟进去的时候没拿换洗衣服吧?
他不是商迟,他的性取向可是会对同性美好的身材想入非非的。
宁闲起呆呆地看了一会儿天花板,在水声停下的那一刻拉起被子蒙住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