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鑫的奶奶看我的眼泪一直流个不停,心疼地劝慰道:
“闺女,孙旺她已经打定主意离开,你就算一刻也不歇息地看着她,总不可能照看她一辈子吧?对于一个一心求死的人来说,她只要一找到机会,仍然会做出相同的选择。所以,她是自己要走的,不是你害的。与你无关,知道吗?
你看,外面那么多客人需要招呼。孙旺的后事,也还有很多琐事要处理。你妈现在这个样子,哪能理得了什么事。里里外外,都只有鑫鑫一个人在操持,你是他媳妇儿,得去帮帮他。”
顺着奶奶的话,我往院子里看去,才发现,此时差不多已是黄昏时分。
我依稀记得,我一大早起来发现孙旺不见了,接着去找她,就发现她已经走了,后来就一直迷迷糊糊的。
没想到再睁开眼时,竟然已近黄昏,不知道我这是睡了一天,还是昏迷了一天?
与堂屋里的阴森冷清相比,院子里早已人声嘈杂,热闹非凡。
一个巨大的顶棚已经撑起,院子里摆满了桌子凳子,大概有十来桌人。除了孙鑫的家人们,其他的人我一个也不认识。应该都是村里的人吧。
农村确实有这样的习俗,如果一个生产队上有人办酒席,不管是红事白事,队长都会安排人到主家帮忙。你来我往,循环往复。
客人们打牌的打牌,喝茶的喝茶,丝毫不受堂屋里凄清的哀乐声影响。
他们估计早已见惯了这样的事情,不管主家办的是白事还是喜事,对于他们而言,无非就是换个由头,换个地方吃饭罢了。
用砖块垒成的临时灶台里,几十根木头柴火正在熊熊燃烧。灶台上架了七八层蒸笼,厨师捆着黑色大围裙,正在忙碌着。灶台旁边不远处,摆着一块大大的木质案板,帮厨的人拿着刀,正在熟练地切着各种肉和配菜。还有五六个中年妇女,洗碗的洗碗,择菜的择菜,大家都各行其是,忙得不亦乐乎。
我在院子里转了一圈,都没有发现孙鑫的身影。想起孙旺的离去,我下意识地朝孙鑫家不远处看了看,那栋楼房,是张梅梅的家。不过我在院子里并没发现张梅梅的身影,只见她家房门紧锁,应该都出去了吧。
作为邻居,按理说孙旺走了,张梅梅家人也应该过来的。其实张梅梅也是受害者,村里人多嘴杂,大家都知道孙旺以前跟钟洋好过。孙旺死后,不知道钟洋跟张梅梅,还能不能若无其事地走到一起?
正在发呆时,我听到旁边打牌的一桌人在聊天:
“你说现在这些年轻人,咋这么脆弱哟!动不动就寻死觅活的。”
“就是啊,为了个男的跳河,太不值得咯!”
“孙旺这个丫头,性子本来就烈得很。经常跟家里人对着干,她要做什么,哪个拦得住!”
“鑫娃子的妈真是命苦啊,老伴儿也不在了。养了个女儿吧,平时非但得不到一句好话,还尽受气。”
“哎呀,这个大姐真的可怜得很哦!抱了个女儿,辛辛苦苦养了十几年,眼看就要挣钱了,结果一点儿福都还没享到呢,女儿就寻死了。不晓得陈家那边来人了,又会怎么找孙家闹腾!”
“陈家那边也要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