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突的地方是在无定军的驻地,上百号无定军兵马围着几十个神策军兵将,双方手中都提着明晃晃的钢刀,刀光雪亮令人胆寒。
神策军的人围成圆阵,背心相抵面孔朝外,而在这个圆阵正中,则是个被五花大绑,口内塞着麻核桃的军汉。这名军汉身高体壮,望之如同天神下凡。此时脸憋得通红,在那里不停地扭动身体,口内呜咽有声,就是说不出话。
外围的无定军士兵则面带怒容,手中单刀不时与神策军的刀锋相碰,叮当有声。
虽然两支军队自从同城而居就没少了摩擦,可是也不过是几个军汉之间互殴,在军队里算不上大事。有两方主帅刻意压制,不至于酿成大祸。可是两军人马按照自己的归属成队火并,并且以白兵相向,这还是第一遭。
这个信号很是危险,稍不留神就可能酿成两军之间的大规模械斗又或者是营啸。不管是哪个情况,对于当下的燕国来说,都是不可接受的结果。铁无环急着跑来通知王佑,也是因为这一点,事态过于严重枭卫不能只看不做事。
王佑与杨陌赶到时,鱼世恩、邺锋寒也已经赶来。两位主帅自然也能意识到其中干系,没人敢疏忽大意。几人几乎不分前后,彼此对望一眼,并没有打招呼。
鱼世恩一声大喝:“收刀!”
邺锋寒也随着喊了一声:“收刀!”
两人在军中威望极高,这些兵马倒是不敢不给主帅面子。伴随着一阵“仓啷”之声,众人各自将钢刀归鞘。鱼世恩阴沉着脸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又是谁带的头?”
“大帅,是末将带的头。有天大的罪过末将一人承担,不干弟兄们的事。”
说话的是个四十几岁的汉子,跪在鱼世恩面前,语气很是诚恳。但是他看向邺锋寒的眼神里充满怒意,显然只是因为鱼世恩才听话,不是认为自己有错。
鱼世恩看他两眼:“耶律风?是你?你也是咱们无定军老人了,军中禁令你自己心里有数,不需要我提醒。且说说看,像你这等行径,该领个什么责罚?”
“回帅爷的话。按某犯的事,理当问斩。咱自从当兵那一天,也没怕过死。可是您得让我把冤枉说完,再斩也不晚。这帮神策军也太欺负人了!跑到咱们无定军的地盘上抓人,还抓的是咱无定军的有名的好汉,这口气我咽不下去!慢说老石没犯军法,就算犯了,也是大帅您来处置,啥时候轮到神策军管咱们无定军的事?”
鱼世恩这才把目光落向那个大汉:“石敢当石吞龙?”
“是啊!”耶律风答道:“就是老石!谁不知道老石是咱们无定军出名的好汉,使得一手好骨朵!一场大战砸碎了几十颗神狸狗头,大帅给陛下的奏章上都写了无定军有这么个勇士。就连他石吞龙这个名字,都是大帅给他起的。他们二话不说冲到咱的驻地就捆人,这未免欺人太甚了吧?”
鱼世恩看向邺锋寒,邺锋寒面前此时也跪着神策军带兵军官。邺锋寒冷声道:“莫洪,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回大帅的话,无定军的这帮贼胚子,平日里吹牛吹得山响,打仗的时候没用,只会偷鸡摸狗。居然跑到咱们神策军的地方偷马!末将的一匹战马被这大汉偷了,要捉他回去行军法,这有错么?这帮无定军居然仗着人多不让末将带人走,还拔出刀来吓人,简直是欺人太甚!他们根本没把神策军放在眼里,也没把大帅放在眼里!”
“够了!”邺锋寒打断莫洪的话:“我问你什么就答什么,不要有那么多废话。你的战马被无定军军将偷了,可有凭证?”
“有!这厮鸟偷马吃肉,现在锅里尚有未吃完的马肉,军营里肯定也有来不及处理的马皮,大帅不信一搜便知。军中吃马肉必有行军司马命令,无定军若说今天自家也吃了马肉,就得拿出命令文书来!”
“混账!”跪在一旁的耶律风骂道:“我们无定军吃什么,还得跟你们商量不成?老子今天就是吃了马肉又能怎得?难道我们没有文书吃了马肉,你们神策军就能抓人?我们吃的是自己的马,没有文书也是大帅罚我们,轮不到你们神策军!”
鱼世恩呵斥一声:“住口!”又向邺锋寒道:“锅里的马肉想必不会有假,至于是不是神策军的马,我想听石如龙自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