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之内,接连不断的前线战报让大燕朝堂应接不暇。先喜后悲几次转折,让文武百官觉得云里雾里。大家都不傻,看得出来这件事表面是无定军、神策军互谗,背后却是太子与二皇子之争。天水塞大捷,太子号称破敌十万,二皇子就说神策军斩首五万,破敌八十万有奇。到底谁真谁假,又有谁知道?二皇子送来的那些人头里,可有不少看着就是燕国百姓模样,谁又敢揭穿?
天京城上空,乌云密布,透着一股阴森诡异。
东宫,太子妃张素素调弄琴弦弹奏乐曲,正是一曲“清平乐”。
身边的侍女低声回禀着消息,张素素神色从容:“这些是男人的事,我一个女人不该过问。只是神狸大军只是退不是败,有些人未免也太心急了一些?真是的……”
侍女道:“兵凶战危,是不是该让太子回来?”
“燕国自立国以来,可曾有畏惧刀剑的帝王?”张素素冷哼一声,不知怎得,脑海里出现的却是另一个男子身影。那个男子不是丈夫,却比丈夫伟岸、勇敢,更有帝王之姿。他定然不会畏惧刀剑,只可惜他不姓刘,更可惜自己不曾在未嫁时与其相遇。
忽然琴声一顿,一根琴弦被她失手挑断,纤纤玉指上也是鲜血淋漓,侍女连忙惊叫着过来观看,张素素却是浑然不觉疼痛。她摇头道:“不必惊慌。这点血算得了什么?你看着吧,这回要流的血还多着呢。”
莫府之中熏烟袅袅,莫如晦缓缓睁开双眼,长叹一声,“幸好老夫早有准备,否则军功捞不着,脏水也泼不出去。一帮饭桶,这点事都做不好!”
在他面前,一个满身黑衣包裹的男子行礼道:“鬼不收向国丈致歉。谁也不曾想到,会闹成这样。鬼不收承诺,会给您一个交待,咱们之间的约定一直有效。”
莫如晦眯起眼睛,“老夫与当今圣上打了几十年交道,论帝王心术,南曜诸国无人能出其左右。如今神狸大军压境,两军若是纠缠不清,只会让神狸得逞。以皇上的性格,此刻多半不会去细究通敌一事,而是优先稳住战局。只要你们做好该做的事,大家就还能合作,否则……老夫就算要死,也保证先送你们下去!四大鬼王到了下面,不知是否会变成四大阎王。”
黑衣人连忙道:“国丈放心,这次绝不会再出差错。”
王景府中,一身便服的刘威扬坐在书房听着王景事无巨细的汇报,多半都是关于王佑的日常工作起居,他的神情却比听军国大事还要认真。
许久之后,他才问道:“王景。你说朕会不会对宸瑞太苛刻?兵凶战危,更何况神狸人今非昔比。让他到草原上,实在太凶险了。要立功有得是机会。齐国、楚国再不就是那些毛贼草寇,有得是地方让宸瑞立功,何必让他在边地冒险?是不是该招他回来?”
王景连忙道:“这……奴婢不敢讲。”
“这又不是在宫里,你怕什么?朕问你就是让你说话的!”
“奴婢以为,三殿下的年龄和陛下当初北伐时差不多,陛下都不怕吃苦,他就不该怕。”
刘威扬一摆手:“你这话不对!朕吃苦就是为了让儿孙不受苦,再说现在的孩子哪能和我那个时候相比?此一时彼一时,不能一概而论。糊涂!”
王景虽然挨了骂,心里反倒觉得欣喜,刘威扬真要是对谁不满,直接便要杀戮,哪会这般说话?这种训斥反倒是亲厚的表示,他连忙道:“是,奴婢糊涂。”
“不光你糊涂,宸瑞也糊涂!朕让他盯着那两个畜生就好,谁让他跑到前敌去了。真是不让朕省心!”
王景道:“如今无定军和神策军互谗,三殿下的奏报,正可做个参详。”
“神策无定不过两口利刃,他们有什么资格互谗?还不是那两个畜生在后面兴风作浪!”刘威扬哼了一声,“朕这回就让他们知道知道,这个天下谁是说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