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征自然注意到了他们的恐惧,他将流匪的事提出来,本是为了吓唬吓唬他们,让他们不要乱跑,域外天大地大,若是半路丢了人丢了东西,着实有些麻烦。
可看着这局面,就连钱征都不住有些怀疑,自己的这一剂“预防针”是不是药量过了头。
好在人总是健忘的,加之他们走了几日,确实平安无事,不仅没遇上流匪,反倒又遇上一支汉商,于是那些恐惧,慢慢也就释然了。
他们碰上的那支汉商,是从陕州来的,光是为了出关,他们就办了好几道手续,走了大半月的路程。
那支商队和钱征这支不同,那是一群商人自发凑成的队伍,大家带着各自的东西,各负盈亏,组队只为凑个伴儿。
那领队的姓吴,叫吴白,说是晋地的商人,这支队伍便是他凑起来的。
这些故事是双方凑在一起架锅吃饭时,吴白说起来的,他是第一次出关,先前万事打听详细,却不想这些手续那么麻烦。
“吴兄辛苦啊,”同是天涯行商人,钱征满怀同情地拍了拍吴白的肩,“现在哪的生意都不好做啊。”
“唉,谁说不是呢,”吴白重重叹了口气,“我也是听人说关外丝绸生意好做,特地下江南买了上好的缎子,结果还没出关就被人扣下了。”
钱征佯装震惊地瞪大了他那圆溜溜的眼睛,“哎哟,私贩丝绸可是大罪!”
“谁说不是呢,”说起这个,吴白尚心有余悸地拍拍胸口,“幸好那官吏与我是旧识,不知者无罪,把丝绸收了也就当没这回事儿了。”
“那吴兄可是亏大了。”
“唉,花钱买教训吧,”吴白摇摇头,面上愁苦更深了,“只此一趟了,往后啊,我可不干这遭罪的活儿了!”
钱征“是啊是啊”地附和着,又不时安慰他几句,不过半刻钟,吴白便视钱征如知己,开始大倒苦水。
赵二他们不关心这些事情,吴白纵苦,他们也不易,只是这世上有些人的苦有人肯听,而有些人,连说的机会都没有。
吴白那支队伍,除了形形色色的商人以外,更有趣的是他们牵着的驮货的牲口,是骆驼。
赵二他们没见过这新奇生物,远远地拿眼睛往那边瞟,却又不敢上前去。
“那是骆驼,”吴三在旁边小声地跟他们解释,“马是过不了大漠的,等再往前走走,东家也要去租骆驼了。”
一听自家队伍很快也能有骆驼了,赵二不瞧了,压抑着内心的激动,拉着吴三问东问西。
那问题中不乏一些实在不过脑子的内容,也有一样的问题,被翻来覆去地反复问,穆华夏听着都皱眉头,吴三竟是没有不耐烦。
不仅没有不耐烦,他甚至还很享受这种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