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的光稀稀疏疏透过石堆的间隙洒进来，让习惯了黑暗的几人险些睁不开眼。
路林看看脚边躺着的两个人，一个半人半兽神志不清，一个衣冠禽兽昏迷不醒。
他叹口气，这可如何是好啊。
奚重泽伸出手探了探秦宇明的识海，“内丹炼化虽被打断，可终究损伤颇重，这样下去只会自己枯槁而亡。不若我带他回北归主峰，请教掌门圣手，姚宗主善丹药，于宗主善调息，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再看了看秦宇正的伤，见他心口处的伤已泛着暗淡的褐色，不禁神色更为凝重，“他中了毒……”他的视线转过来，在分舵三弟子身上逡巡一圈，最终，落到了神色最为无辜的向方身上。
“是你下的毒？”奚重泽的神色看不出喜怒。
向方点了点头，他摸索着手里的蜘蛛毒牙与腺体，心里很是懊悔。适才打斗时过于激动，没有顾及分量，此时才发现剩的太少了，恐怕都不够他做研究的。
“我北归分舵弟子，素来在外行事皆端方持正，你如何能用此下三滥的手段！”奚重泽看着他尚显稚气的脸，很是惋惜。
向方眨眨眼，眼前这个人收起了那副轻狂的嘴脸，这幅严肃的老古板样子，让他很有些陌生。“这个人，他不是什么好东西！他嫉害秦海天父子，还要伤及我等性命，该如何自保才是对的？你用剑砍掉别人一条胳膊，他痛苦的躺上三天，便是正义；我给他扎一针，他痛苦的躺上三天，便是下三滥歹毒？”
“休要巧言令色！你如此年轻，本该严于利己，一言一行秉持正义，如何能依赖这等妖邪之物，阴损伤人？我如今规劝你，是为你好，你到底晓不晓得？若是仗着这些邪秽东西，走火入魔堕入歪路，你一辈子便毁了……”
向方撇撇嘴，并不认同这位正派天才的天真之言。义父说过，毒术之道，奇妙无穷。这只是傍身之道，同剑修、丹修、傀儡师等，并无多大区别！同样是操纵外物入道，还分什么三六九等？
这些正派弟子，张嘴便是规矩，当真是烦人！
他烦躁的甩甩手，不巧正被秦海天一手攥住，狠狠拽了拽他。
“奚师兄，向师弟他适才是为了救家父，一时情急才顾不得用毒，若非他机智，此刻我父子二人皆被人练化了。你若要责罚，一切皆有我来承受。”秦海天脸上满是憔悴，可眼神却是异常的坚定，“向师弟……性格单纯，因通晓药理，帮了我们不少的忙。这次我家中出事，也劳他费心出力。我秦海天虽人微言轻，却愿意以我项上头颅作保，向师弟他，绝不会是阴险之徒，更不会走向歧路！还请奚师兄宽恕这一次……”
向方心里有些复杂的看着秦海天，他因伤而半佝偻着腰，年轻力壮的身体因家族变故好像一夕间憔悴了的许多，此刻却牢牢挡在自己身前，似乎前面无论有多少刀山火海，他都能一肩扛下了。
向方轻轻抽了抽鼻翼，心里有些说不清的酸楚。他有些愧对秦海天的袒护，因为，他确实是个邪魔外道。
将来某一日，待他离开北归派之时，该如何面对秦海天的这份信任？
向方的眼眶有些发红，他明明不想同这些人牵扯出任何感情，为何，却偏偏走到了今日这局面？
奚重泽重重凝视着藏在秦海天背后的向方，见他那个小脑袋别别扭扭的缩在了一侧，一副要哭却强忍着不哭的样子，心里不禁有些发软。
也罢，到底是个孩子，一时犯错也是难免的，教训教训叫他长个记性也就是了。
腰牌中忽然闪过一道异光，奚重泽执起它，里面传来一道有些焦急的声音，“师兄，你可无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