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重泽的腰牌忽的亮了一下,他抬起来看了一眼,里面传来一道有些焦急的传讯,“奚师兄,你们的动静太大了,他们已经过去了,我这里拦不住……”
奚重泽眼睛里有锋芒一闪而过,“来的正是时候!夏师弟,你那边可还好?”
传来的声音带着浓重的无奈,“尚能撑得住……师兄,你一切务必小心……”
似乎是心有灵犀般,这边话音刚落,地洞那边便传来了脚步声。
靴子踩在水中疾走的声音,经过蜿蜒曲折的地府回音传递,有一种空谷悠长的紧迫感。
“我还道是谁在我秦府撒野,原来是北归派的几只小老鼠……”秦府二老爷面色阴鸷,恶狠狠的走过来,他身后则是一脸面无表情的秦家主。
奚重泽一派淡然,甚至还能甚有修养的行个晚辈礼,“原以为只是秦二老爷的小小游戏,不曾想还劳烦秦家主大驾亲至,当真是叫晚辈受宠若惊。以您二位如今的权势地位,还能如此降尊纡贵来钻这小小的地洞,莫非特地前来取在下的内丹?”他的面上仍是一派和煦,“实在抱歉了,在下还有些舍不得……”
秦家主缓缓从秦二老爷身后走出来,面色沉寂的从在场诸人身上依次看去,最终停留在神色复杂的秦海天身上,语气仍显得慈爱,“天儿,你也要跟着胡闹到什么时候?”
“祖父……”秦海天不知该用什么样的心情,去面对这个昔日最为仰慕的至亲,“自我幼时,父亲便患了疯病,母亲日日以泪洗面。我还记得,是您执着我的手,一招一招教我秦氏剑法。后来您传我琼华剑,告诉我,当年父亲也是这样一步一步走过来,要我接替父亲的脚步,重震我秦家的威名。”他回头看了看那状若野兽的秦宇明,狠狠的咬了咬牙,一字一字道,“请问,这便是我秦府传人的最终归宿吗?这就是您想要的秦府发扬光大?”
“不知好歹的小畜生!”秦二老爷已先忍不住怒道,“当年的事,你晓得什么?你爹刚愎自用,被人灌了几句迷魂汤,自以为是当代的济世大侠,非要去斩那仓棘兽!浪费了不少灵丹法器,可结果呢?自不量力!虽重伤了仓棘兽,可自己却内丹尽毁,若非我们及时赶到,费尽心血保住条命,他现在早已是枯骨一具!”
“你们所说的费尽心血,便是剖出仓棘兽的内丹,养在他的内府?”奚重泽在一旁凉凉的道,“可若是仅仅为留住他的性命,又何须关西的二百口性命祭祀?甚至,屡次暗害留单的修行人呢?除了我北归派失踪的师弟,那累累白骨中,还有多少被挖了内丹的无辜修行人!你们屠戮无辜,挖内丹养毒兽,每一条都丧尽天良,你们妄称为人!”
“多说无益。”秦家主右手缓缓抬起,随即掌心出现一枚小巧的青铜炉鼎,令在场诸人皆神色紧张起来。
“天儿。”苍老的声音仍带着一丝怜悯之音,“你若是现在知错悔改,我也不愿这家传宝鼎染上子孙的血。你父亲的事稍后再议,其中内情我再与你细说分明……”
秦海天满脸失望的摇摇头,眼角发红的坚定站在师兄弟身边,“祖父,执迷不悟的应当是您!天有道,人贵德,这才是亘古永存的道理。这句话从小是您教我的,您都忘了不成?”
“你懂得什么?我们关西秦府,这几年声望一年不如一年,招不来弟子,外面开的分舵关了一间又一间!如此下去,这府内几百口人的嚼用,灵丹、法器,你以为是靠什么养活的?当真是小儿心性!”秦家主怒不可遏,手中的鼎转的风快,“祖宗的荫萌坚持不了几年,赶上几个不成器的子孙,连传家的宝剑都折损了!如今连平头百姓都敢茶余饭后看我秦府的笑话,我若不叫他们知道谁才是关西的天,这日子才是没法过了!你当了几年大少爷,日子过得舒坦,便不知柴米油盐价钱几何,在这跟我信口雌黄!”
秦海天双手紧握成拳,青筋暴起,他目光坚毅,郎朗道:“我是不成器,但起码一颗良心还在胸腔里跳着!祖宗的琼华剑折在我手里,总好过落日鼎在您手里染尽污血!泯灭了祖宗的血性和纯良!若法器有灵,也必然不愿成为恶鬼的屠刀!”
“冥顽不灵!既然如此,你就去祖宗面前,数落我的罪过吧!”随着一声暴喝,落日鼎自手上旋转而起,带起漫天狂风,直奔这边四人袭来!
奚重泽抽出腰间一根长鞭,在众人猝不及防之时缠在了秦二老爷的腰上,随着徒手一挥,秦二老爷猝不及防被甩向落日鼎!
在秦二老爷嘶声裂肺的嚎啕声中,秦家主被迫停下了法器。便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奚重泽凌空一跃,踩着秦二老爷的身子一个借力,一脚踹飞了落日鼎!
关西最具威名的法器,在空中几个盘旋,骨碌碌滚落地上,蹭了一身灰,被奚重泽一张符印贴上,暂时封住了。
一番变故,待众人反应过来时,已尘埃落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