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太郎,除了性别,我和你没有任何不同。
望着天上的星星,承太郎满脑子都是这句话,他看着手中被凝成一颗珠子大小的火球,他想起来了两年前她送给自己老妈的礼物,原来那是这么来的。
小小的火珠,散发着足以驱散寒冷的热度,有着照亮一小片黑夜的微光,那是她在休息之前给他们每个人用来取暖的。他偏头看向与他只有一个隔板距离的旁边,红发的少女环抱着自己蜷缩在救生艇的角落里,微微皱着眉头,似乎并没有睡得很安稳,脸上那道血痂横在白皙的脸上刺眼而又和谐。
——承太郎,除了性别,我和你没有任何不同。
她是和别的女人完全不同的,她坚强,隐忍,聪慧,强大,骄傲,可靠。哪一条都能让她在男性的眼中显得格外耀眼。的确,就如她所说的那样,除了性别,她和他们就没有什么不同,他之前因为心中不满她如此逞强而迁怒于她女性的身份,是他过分了。
承太郎叹了口气,脱下了被她烘干的羊毛外套,罩在她的身上,确在松手前,看到了她眼角滑落的眼泪,听到了她的梦呓。
“荷……莉……”
他顿了顿,而后手一松,把还带着他体温的外套罩在她身上,坐了回来。
没有乔斯达家的血脉的她,和乔斯达家也不存在任何亲戚关系的她,却把乔斯达家看得比什么都重要,而除了乔斯达家的人,只有她所谓的信息资料比她还重要。她的注意力从来不在自己身上,就像是从狼群口中死死守护自己领地的豹猫一样,就算遍体鳞伤也要保护那一方小天地。
如果说他和老头子是为了保护自己的亲人而冒险奋斗,那么她就是为了责任,她把乔斯达家的人视作为责任,因为她本身的与众不同,因为老头子和外婆给她展示的温柔,她认为自己有能力就应该尽责任,去保护好他们的温柔。
老头子和外婆两口子只有外婆被蒙在鼓里什么都不知道,老头子心软,心疼她的遭遇和要强就各种依着她,啧,全都是老头子给惯的。
如果换做是他,或许,他也会这么做。要不是他认为并不需要刻意把自己的那些个杂七杂八的感情表达在外的话,或许他也会和老头子一样吧。
——那个人说乔斯达家就是副部长的全部,是她生存的意义。
什么是生存?
在这个世界上行走,在这个世界上进行呼吸,在这个世界上成长,这就是生存。为了保护自己的安全,当面对危险和困难时会用工具等保护自己,遇到灾害有求生的欲望,这就是渴望生存。换言之,活着即为生存。
那么什么是生存的意义?
法国的罗曼·罗兰说‘我创造,所以我生存’,对他来说创造是生存的意义。德国的歌德说‘人只为献出一生而生存’,对他来说奉献是生存的意义。
生存的意义每个人都不同,这很难定夺。但很少,或者说几乎没有人,会把别人当成自己的全部,当成自己生存的意义,无论是对于被当成生存意义的一方,还是对于那个把别人当成自己生存意义的一方,都是沉重而又危险的。
他光是想想就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老头子和她又是怎么在这沉重的感情中一直坚持到现在的,他想象不到。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在她不注意自己的时候,代替她去注意她自己。她自己忽略的东西,他来代替她关注。老头子没能教会她的东西,他来代替告诉她。他和随和的老头子不同,老头子活太久了,棱角已经被磨平,而他的棱角从来不需要社会来磨圆润,他可不会处处让这个女人任性妄为,要是带着一身伤回去,家里那个婆娘也会说他的,他才不要背锅。
“果然,是个麻烦的女人。”承太郎压了压帽子,轻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