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在干什么?云念还等着你的血入药救命,你寻死觅活的给谁看!”

    楚连燕觉得头有点疼,低下眉眼,看自己手腕上的伤口似乎已经被包扎好了。

    西厢房里弥漫着一股诡异的腥气,好像葬花流血,好像牡丹涕泪。

    她扭过头,看见沐浴的香桶中一片红艳。

    楚连燕想起来了,自己那会儿该是睡着了,伤口就那样泡在热水里绽开了,险些失血到没命哩。

    程漠一定很心疼吧?这么多血,能给楚云念用多少日呢。

    “你……过来了?”

    程漠自鼻腔里微微嗯了一声。纵然再有不甘愿,今天晚上,他也该在爹妈面前做足戏份的。

    “那,我……”楚连燕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像这世上所有的新娘该做的一样,为她的夫君宽衣解带。

    “别动我!”程漠厌恶地推开她的手。火辣辣的白布下,楚连燕只觉得又是一阵鲜血汹涌的裂痛。

    “那我,去给你倒些安眠茶。”

    楚连燕撑着有点虚晃的身子下地,起了屏风。她倚在案几旁,用灯芯捻上火石,在小火炉里坐了一把青瓷的壶。

    盘上一一排着精致的茶碗,公道壶,闻香杯。活灵活现的一对玉兔茶宠,合着今夜最好的时宜,相亲相爱拥作一团。

    纤纤玉手翻弄着一阵阵温润的茗香,盖了香料的俗气,掩了血腥的扑鼻。

    楚连燕只专注地看向一处,娇俏的身影不知何时便被勾上冷月悬星的屏风里。

    程漠径自坐在床头,不由得盯着愣住。

    他从不知楚连燕精通茶道,就像他从不知这个自小便又拘谨又内向的邻家小妹,忽如一日就长成了这样一位璧人一样。

    然而他更不会知道的是,自己及冠礼那日收到的一罐名茗,没有留下馈赠人。

    那是楚连燕赶了一个月的绣活,从城西老仙叟那里换来的。

    只因他程漠一日醉后作画题词——

    愿落朱砂换茗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