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下,黄土路灰尘四起,村庄门扇紧闩,屋外晾着秫米,老牛伏在槽中,闭眼咀嚼草料,摇摇尾巴驱赶虻虫。
一个人影都没有,村里安静得吓人。
“踏踏”声渐近,小毛驴沿坡而下,毛驴上坐着一个男人,着青色大襟窄袖袍,饰黑色宽边,头戴进贤冠,冠带随着缓坡一颠一颠。
一个小吏牵着缰绳,跟在他旁边。
古道斜阳,狂风乍起,裹挟着沙土呛进嘴,二人灰头土脸地打了几个喷嚏。
小吏用手扇了扇风,抱怨道:“姚治中,咱们足足走了有半个时辰了,怎么还没到啊!”
青衣男人抬头看太阳:“咳咳……快到了,快到了,再往前三四里,这条路口便是。”
小吏“哦”地答应,闷头继续走。
一驴二人又晃晃荡荡行了半刻。举目望去,衰草连天,地里稀稀疏疏长了些豆苗。
小吏轻蔑道:“本想邺城乃冀州治所在,邓氏图谋之基本,有多么繁华呢,没想到进城这几日,所见所闻,竟如此破败颓废,全是荒草斜径,民不理农事,比咱们青州差的远了。”
那男子也顺着他目光看去,但神情严肃,捻着胡须若有所思,并不搭话。
牵驴的人便讪讪止住口。
再往前走,眼前终于出现几座房屋农舍。老牛懒懒睁眼,打量着陌生的闯入者。
小吏抹了一把汗,眼睛滴溜溜转,家家户户门窗紧闭,稀无人迹。
他不由咋舌道:“治中大人,没走错吧?”
男子亦有些诧异,他伸出头来前后看看,仔细与脑海中的画面中对比着,“应当不会错……罢了,先去敲门吧。“便翻身下了坐骑。
小吏将毛驴引到桩前拴好,回头见长官已走到柴门外,也加紧脚步跟了过去。
“老乡,家中可有人么?”
两个人在门口等候,小吏从布袋中掏出文书纸笔,用作记录之用。
门开了条细缝。
男人还没来得及行礼作揖,只感觉头顶上“咚咚”两声闷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