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袱里牢牢捆着漆食盒,盒子里装着各式各样果子点心。太阳慢慢落到山坳,唐曼提着礼物出门,按照约定去武阿季家赴宴。
刚走出崎岖阡陌,拐到官道上,就见一个青年牵着一匹白马,立在高大茂密的榆树下,安安静静地等待。
与青年目光对上,那人便对她一笑。
唐曼揉了揉眼,等走过去,才逐渐看清年轻人的脸。
“头回见你骑马来,还蛮像回事的,从远处看真是好俊一个弟弟,差点儿认不出了。”
尹子度把手上缰绳拴紧:“没有什么啊,今天去邺西打猎了,回来简单收拾了一下。”
唐曼瞅他得瑟的脸,一点不像是没什么的样子。
动作起来,衣袖间盈满新鲜柳枝的气息,嫩嫩的。
尹子度扬眉:“怎么样,这次可没有什么不三不四的味道了吧。”
唐曼伸手抚摸马鬃:“你美什么,又没夸你俊,我说它呢。”
尹子度不服气,从马背上卸下一只奄奄一息的大鸟来,黄褐色斑纹羽毛,尾巴奇长,脖子连着腹部泛着紫绿光。
他献宝似的提着野雉,在她眼前绕了一圈:“好教你知道,这野雉比兔子不知要难打多少。免得人家以后送几只小兔,几句好话就把你哄得团团转。”
唐曼“扑哧”笑出声,为无用的攀比心。
邓简从前也是这样,清点起猎物,非要比人家多猎几只雁鸟才肯罢休。
尹子度瞪她:“你别把这不当回事,我告诉你,野雉不惧猎人,机敏警惕,不会被食物诱惑,必死不可生畜,难抓得很。”
唐曼老实捧场:“原来如此?我头回听说,这下确实知道你厉害了。”
尹子度这下彻底乐得找不着北,一手提着野雉,一手拎着包袱,唐曼在前面走,他就跟在背后闷声发笑。
小满发了癫疾,唐曼原本想留在家里帮忙照顾,但丁媪坚持说,五月五避毒是大宴,又因武阿季大父乃本乡掌管教化的三老之一,德高望重,他若举办宴席,算一件大事,如果应承了,却不去,那是对主家十分失礼的。
门口黑压压全是宾客,阍者打开大门,有文书吏在门口支起几案,记录贺礼。
看来,武家也算乡里的富贵人家,唐曼暗自庆幸,自己拜托他去邺城找宜君,说不定比尹子度要可靠许多。
转头一看,尹子度丝毫未觉,一派欢天喜地的傻样,心里觉得他更可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