剃刀落到温湛脚边,温湛低眸看了眼,冷笑:“华瑶,你胆子越来越大了。”
“但你不也拿我没办法吗?”
乔思白玩着自己的指甲,琢磨着该剪了,语气漫不经心的,“你敢杀父皇,是因为你手里有他亲颁的传位诏书,朕是名义上的皇帝,你杀他,还能有个清君侧、立正统的名号。但你若杀了我——”
“国师大人,可就真真是逼宫造反、狼子野心的乱臣贼子了。”
温湛捏紧双手,咬牙,“你以为我不敢?”
他一脚踢开剃刀,一步一步走上台阶,半跪在乔思白的榻上,压迫感随之而来。
乔思白背抵在靠枕上,手微微攥紧,平静看着眼前的男人,“你当然不敢。”
听了这话,温湛似是觉得好笑,一手撑在枕上,“哦?”了一声,“不若你来说说,我有何不敢?嗯?”
“但凡你敢,方才我扔下去的那把刀,如今就该捅在我这个位置了。”
乔思白指了指自己心口,“但你不敢。连弑两君,你怕天下人不容你,你没有正当的理由坐在那个位置上,不得民心;禁军御林军虽被你所控,但你知道,他们并非绝对臣服于你,而是你重利相诱,许了他们好处。可一旦你失了民心,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他们就会像背叛父皇和我那样,背叛于你。还有——”
“金家军在此,杀了我,你还能活着从这里走出去?”
温湛定定地望着乔思白,脸上的笑丝毫不达眼底,眸子里甚至藏了几分杀意。
眼前的女子神色坚定而又冷静,字字句句,铿锵有力,皆不是随意便能胡诌出来的,一时,倒也让他刮目相看。
他亲手带大的女孩,他以为天真得永远信任于他的女孩,有朝一日竟也会反口咬住他,死死踩中他的命门。
“能教出这样的帝王,臣心里,倒是颇有几分骄傲,看来为君者的权衡之术,陛下已经能学以致用,这般魄力,实在令臣佩服。”
“但事已至此,臣,也告诉陛下一句话,”温湛抬起乔思白的下巴,盯着她的眼,“臣不杀你,绝不是因为臣不敢,而是不想杀。”
乔思白听了这话,突然就想到了前世温湛和萧思的关系,心里一扯,脱口:“怎么?舍不得?”
“是啊,舍不得。”
温湛的语气似真非真,手背轻轻蹭过乔思白眼角,惹得乔思白胃里一阵翻腾,强掐着自己大腿,才忍住了一巴掌呼过去的冲动。
“可陛下近来越来越不乖了,让臣好生伤心,兴许再过不久,”温湛的手突然顿住,语气带了威胁之意,“臣就舍得了呢?”
“那岂不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