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桉安休息了几天,趁着分公司还没有正式营业,约了几个小姐妹出来吃饭。
吃饭的地方定在夏雅居,是宋家的产业。其目的几乎不在营业,只是为了给有财力有地位的人提供一个雅致的休闲场所。只是后来,能在夏雅居订到一桌菜,莫名其妙就成了很有品的一件事,一些网红会来享受一番,发发Vlog,夏雅居也有了不错的收益。
夏雅居还有一个心照不宣的规矩,那就是地位越高,包厢越在深处。这也是为什么允许一些网红进来拍Vlog也不怕被客人投诉。不过这个规矩是在夏雅居的名头火了以后才愈发严格的,真正尊贵的客人在夏雅居能得到很好的保护。
白亦涟自从嫁给李时逸,已经息影三年了。第一年是因为自己流产,身体不好,还有婆婆对自己演员身份的不喜。她想着,自己已经嫁进李家了,婆婆再怎么不喜欢她,时间久了也一定能被自己的孝心感化,于是选择了暂时息影。第二年是因为自己怀孕,有了前车之鉴,想要好好养胎。这已经是第三年了,自己的宝宝能说能走了,有保姆帮衬,婆婆的态度多年没有软化,只是从之前的讽刺变成了无视,李时逸最近的生意也不太顺利,和她吵架的次数也多了起来,再听说邬家的小女儿回来了,白亦涟一下子就慌了。
白亦涟觉得要证明给李家看,自己也是很厉害的女人,所以打起了复出的算盘。她联系自己的经纪人,按理说照白亦涟息影前的人气,复出不是多难的事儿,坏就坏在当初那事儿得罪了邬家。邬家不怎么搞娱乐圈,但毕竟是一大资本家,邬家小女儿被白亦涟连累遭受了一场网络暴力,邬家面子上把邬桉安送走了,心里却给装傻充楞的白亦涟记了一笔。等到三年过去白亦涟要复出,邬家早把她的路子堵死了。
白亦涟气急,却又不想依靠李家的名头,她复出就是要证明自己。白亦涟想到自己读书的时候,很喜欢自己的那位教授,他也是业界知名导演,据说背后还有些政治关系,自己的电影处女作就是他导的,后来害的邬桉安狼狈出国的舆论炒作也是出自他手。方宿秋还追求过自己,不过被白亦涟以双方年龄差距太大、只把方宿秋当长辈的理由回绝了。这些年他们也会、有联系,所以白亦涟觉得方宿秋一定会帮她的。
白亦涟在夏雅居订了个厢房,联系了方宿秋,准备和对方叙叙旧。
白亦涟在厢房里泡茶,精致的面孔隐在袅袅升起的白雾后,多了几分仙气,白裙翩然,神色澹澹,只希望给方宿秋留个好印象。听到门开的声音,白亦涟挂上优雅得体的笑容,站起来迎接来者,“方导……穆少也来了。”
方宿秋笑着点点头,若无其事地拉了个椅子坐下。穆川行跟在后面,笑道:“嫂子!刚刚我跟方哥谈事儿,是我让他陪我吃饭的,他说他有约,我就跟着来了,没想到是您约的方哥。早知道我就不缠着方哥了,对不住啊嫂子。”
白亦涟差点儿没绷住自己的脸,凝着笑说道:“小穆说的哪里话,今天我就是找方导谈点儿事,跟来了就一起吃吧,没多大点儿事。”
穆川行是李时逸学生时的好哥们儿,没想到和方宿秋也认识。这人一进来“方哥”“嫂子”的乱叫,让人别扭极了,也不知是无心还是故意。白亦涟攥着裙摆,身体僵硬,只求这人不要出去到处乱说,要是传出去,不知道自己会被圈子里的人嘲笑成什么样子。她看了一眼方宿秋,发现这男人漫不经心地品着茶,根本没有和她搭话的意思,白亦涟更尴尬了。
穆川行心里轻嗤。当初他就看不上白亦涟,邬家小女儿多好,跟李时逸门当户对,性子可爱,不过好兄弟喜欢他也没资格说什么。方宿秋是前段时间合作认识的,穆川行只觉得合得来,就多来往了几次。在一次饭局上,他意外地发现白亦涟给方宿秋打电话,听起来还关系匪浅。穆川行知道,那段时间好兄弟和家里闹了点别扭,还找他们出来喝过酒,现在听着方宿秋对电话那头安慰的话,难免有几分不爽。
等方宿秋回了座,穆川行点了一支烟,漫不经心地问:“方哥,你这么优秀的人,怎么身边没个女人哪?”
方宿秋西装革履,略长的头发撩开露出额头,戴着一副金丝眼镜,眉眼深邃,鼻梁高挺,小麦色的皮肤,棱角分明的下颚,整个人的气质看起来斯文中藏着丝野性。他神色漠然地给自己倒了半杯酒,“没必要把自己跟另一个人绑在一起。”
穆川行嘿嘿笑了两声,关于方导年轻时的风流韵事,整个上流圈子都知道,传说没有哪个女人能站在他身边两次。可是方宿秋几年前为了一个女人想要“从良”也是事实,圈子里的人都说,方宿秋为了追求那个女人养成了“洁身自好”的习惯,虽然追求失败了,这个习惯也保持到了现在。穆川行想了想,还是决定打直球,“嗐,方哥,我只说吧。刚刚我好像听到你跟李家少奶奶打电话了。方哥,李时逸是我哥们儿,我……”
方宿秋放下杯子,笑着说道:“我跟白亦涟没什么。当初我确追求过她,但是她说她把我当长辈,我也就把她当作小辈。这段时间她心情不好,给我打电话的次数多了些。我记得李家才添了个孙子吧?你让他们注意些,别让女人得了产后抑郁症。”
穆川行听了,看着他气定神闲身正不怕影子斜的样子也就没再多问,只是哂笑了几声应下。
方宿秋不喜欢在背后议论别人,也就没说实话。事实上,当年遇到刚上大学青涩可人的白亦涟,方宿秋确实生出了“如果对象是她,安定下来也不是不可”的念头,只是白亦涟毫不犹豫地拒绝他了,方宿秋也就作罢。至于其他的谣传,不过是他年逾三十,渐渐感受到了纸醉金迷的无趣,还不如养生实在罢了。他不再像年轻时那样重女色,床伴也会相对固定,不过每一个床伴时间都不长就是了,毕竟他可不想让别人生出“自己是不一样的”的错觉。
白亦涟和李时逸结婚生子以后,方宿秋并不知道他们过得怎么样,是他有一次在酒吧偶然遇到了喝酒的白亦涟,上前聊两句才知道小夫妻吵架了。听着微醺的白亦涟哭诉,他还十分卑鄙地在心底暗喜,看来当初情深不渝的恋人在婚姻面前也不过如此,离婚也未必没可能。那天以后,白亦涟会主动和他联系,两人就在电话两头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倒没什么暧昧的话语,可确确实实给了方宿秋一点儿几近幻想的希望。哪知道没窃喜两天,白亦涟就打电话来跟他说自己怀孕了。
方宿秋咬了咬烟头,扯着笑着憋了一声“恭喜”。方宿秋是个斯文败类,道德底线不高,也清楚地知道白亦涟之前就是把他当成备胎,陪她玩是心甘情愿,但是在他面前装傻装过头了就让人不快了。
男人对自己唯一一个心动过的、还是从未拥有过的女人总是多了几分耐心。方宿秋依然会接白亦涟的电话,不过只有白亦涟在李家遇到不顺心的时候才有这个机会。他心情好时会耐心地开解白亦涟,若是没这个心情,就扯个借口敷衍的挂掉电话,然而,因为方宿秋时时刻刻都温柔得体的语气,白亦涟从未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