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初春时节,中都城外二十里地的大青山,山峦叠翠,处处芳菲。葱茏树荫遮蔽之下的山道上,几人几骑按辔徐行,待至一处坳地,就见一处飞檐翘角的房屋,外墙虽有斑驳之迹,仍显得有几分肃穆与一股静幽,似是一处庙宇所在。
“银锤,这是什么地方?”
问话的是个极年轻的公子,头上束着白玉小冠,着一身绯红色的箭袖袍,腰间挎着箭囊,面容生得十分的俊秀,粉面朱唇,一双黑眸如同点漆,坐在马上,腰背也极是挺直,颇有些芝兰玉树之姿,又含了一丝肆意飞扬的少年气息。
“二公子,这里是上真观,常去府上的张老道便是在此处的。”随行有生得精瘦的小厮策马驱前回话道。
“原来是张老道,平白糟蹋了这处静幽的好地儿!”年轻公子闻言笑了起来。
那名唤银锤小厮惯会察言观色,见得主子这般模样,当即进言道:“二公子,莫不如去观中暂歇一会,喝些茶水再回府不迟?”
“也好,那老道三天两头的往我家去,一年也不知打了多少秋风,我今日可巧经过他门口,可不得也去拨他几根毛?”年轻公子勾起唇角,面上露出一丝顽劣来。
“好,小的这就去叫门!”银锤扬起一鞭,一溜烟似地跑到道观之前。
片刻之后,观门大开,一着青色大卦的老道领着一众小道士急匆匆地赶出门来。
“无量寿福!不知世子驾临,老道有失远迎,实在是罪过!”那老道拱手拜道。
原来这年轻的公子是城中安平侯府崔家的世子,名唤崔焕的。这张老道颇有些道行,卜卦算命,看风水,做法事,驱邪消灾样样皆是精通,又时常弄些膏药奇方的替人治病,被传得跟个活神仙一般,与安平侯爷也有些交情,又常常去到侯府,与这崔世子自是相熟。
“老道爷不必多礼!今日在这山中跑了大半日,路过这里口渴了,特向你讨杯茶吃。”崔焕说着话,人自是自马上跳了下来。
“世子,快请……”张老道喜得在前迎路,众道士及小厮忙得上前簇拥着,一路迎了崔焕入了道观后堂。
后堂厅内,张老道请崔焕坐了下来,又忙着吩咐小道童去沏了茶水过来。不多时,小道童送了茶水、果子进屋来,又小心捧上一盏茶至崔焕跟前。崔焕果真渴了,一连饮了好几盏下肚。
张老道坐在一旁,脸上笑眯眯地攀话道:“不知世子今日来此山中所为何事?”
“甭提了,我前日听人说,在这山中见到了赤狐,我一时兴起,领着这几个进山来,实指望猎一只来,谁成想找了这大半天,连只雉鸡都没遇上!”崔焕抬手捶了下桌子,一脸兴叹之色。
“哈哈哈,这是哪个促狭鬼口出诳言?老道在这山中住了几十年,从未见过什么赤狐,黄鼠狼倒是见过不少!”张老道听得哈哈大笑了起来。
“可不是吗?待我回去,可不得叫人拿了他来,结实捶他一顿,好叫他认清爷爷是谁。”崔焕气恨恨地道。
张老道听得这话,又忍不住要笑,笑过之后,盯着崔焕又看了两眼,而后伸手捋着胡子,面上是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
“老道爷这般看我,可是我面相有什么不妥,是最近有灾还是犯小人不成?”崔焕注意到了张老道的神色,口中却是笑嘻嘻地问道。
“不不不……”张老道连忙摆起了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