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升一时怀疑是自己过于多疑,但她又的确觉出些许微妙的异常。

    公主们的确不会时时把自己的婚姻形容为‘下嫁’、‘出降’——虽则是事实,但这种话时时挂在嘴边总难免显得盛气凌人、居高临下,难免于夫妻关系不利。

    但不知怎么,隆升总觉得醇和说到‘出阁’这个词的时候,神态和语气有细微的变化——这变化,似乎不是委屈、不甘或者轻蔑。

    且这变化来得快,去得也极快,隆升竟也很断言那到底是什么。

    隆升本想试探一番,只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甚重要——能是什么呢?若非委屈不甘,那也无外乎便是认命、求全罢了。

    隆升认为,醇和会认命也是自然——先帝是个要面子的人,让他承认自己做错了承诺、许错了女婿几乎是不可能的,所以只要汪家没做出什么迕逆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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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er,先帝绝不可能允许自己女儿和丈夫和离。

    如此一想,隆升自然也就将此事撂开了,只笑着接了醇和的话道:“姐姐有这份儿孝心,那也没什么难的,大可以以后便留在京里。咱们家也没别的,但是宅子多的是,到时候,姐姐挑一处自己喜欢的。”

    醇和抿了一下嘴唇,神色微动。

    隆升瞧见了,也不猜测揣摩,只是笑着直言问道:“姐姐想说什么?”

    醇和其实并没想好要不要说,但比起一个不成熟的试探,她显然认为欺骗隆升是更不明智的选择。

    醇和抿了一下嘴唇。

    “汪卓然被参,三妹还如此厚待我,我心中感怀罢了。”醇和低声说道。

    隆升皱皱眉。

    她虽然前番有所暗示,但勒令和离这种事,明旨未下之前,是不好直接跟醇和直说的——倒也非为其他,只是这种事若是‘妹妹独断专行’、姐姐’毫不知情‘,则还可以说是姐妹情深、妹妹不忍姐姐受累。但若是姐妹商量这种事,一旦为人所知,总难保有人要背地里说醇和抛夫弃子、爱慕虚荣。此事于醇和名声不好,于宗室公主名声不好。

    但话说到这个份上,隆升虽本无意挑明,但此情此景,倒是很适宜明确暗示一番、市恩于徐宣。

    思及此,隆升便一笑,“这有什么?我岂能让让区区汪氏连累姐姐?”

    醇和低下头去,身子及不可觉地动了一下,似乎要缩进身后那一小片阳光无法照到的阴影里。

    半晌。

    醇和呆呆地低声说了一句,“妹妹,他没连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