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种程度而言,罐头的玻璃瓶造价,其实并不比里头的雪梨或者是肉要便宜。
这个时代,哪怕是再如何大规模生产,玻璃瓶的造价也是不低的。
不过,也不是没有解决的办法。
罐头作坊采取的办法是回收利用。
也就是说,罐头卖出去,等吃完了,再以五文钱一个的价钱回收玻璃瓶。
对于许多人而言,买一个罐头固然价格不菲,可吃完了还可退瓶子,倒也能接受。
而对于出海的舰船而言,罐头瓶子照样是可以回收的,只要返航时,记得将玻璃瓶带回来就可以了。
不过通常时候,这些玻璃瓶都会丢回大海里去。
因为对于回航的舰船而言,每一个装载的空间都弥足珍贵,有的可以堆砌金银,有的可以存放香料,这玻璃瓶占用的空间不小,哪怕回收,价值也不高。
出海航行的利润实在太大了,尤其是当船队找到了新的航路之后。
此时,张琛蜷缩在船尾,他的婆娘和六岁大的孩子,同时蹲在角落。
他是一个最普通的军户,山东莱州卫里的寻常小丁,一家三口,个个都是面黄肌瘦,从前倒也罢了,现在洗浴干净,换上了新粗布衣之后,这面上的青黄不接,更加显露出来。
他领了六个罐头,一脸生怕别人抢去了似的,很是防备的样子。
看着这晶莹剔透的玩意,东西一放,婆娘还在一旁擦拭着眼泪。
这又要去卫戍了啊。
还不知道到底会有多苦呢,听说太祖高皇帝时,自己一个远房的亲族就随黔国公入云南,此后便戍守在那里,没过多久就没有了音讯,后来一打听,方知早已染上了恶疾死了,倒有一个孩子,那孩子后来遭了土人之乱,也死在乱军之中。
这是极久远的事,可对于许多妇人而言,背井离乡,卫戍极西,几乎就是灭顶之灾。
虽说时而能听到海外暴富的传闻,可这东西,毕竟远在天边。
“好了别哭了,你这婆娘,就知道哭。”张琛显得不耐烦。
那婆娘还是低泣,边擦拭着泪,边道:“听说这路途上,便要死三四成人,狗儿还小……在这船上,若是触怒了龙王爷,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还不知什么样子。”
张琛很烦躁,其实他心里比她还害怕,可事到如今,他只能给自己壮胆:“鲁国公是自己人,当初我大父就曾跟着方家出过力的,还做过亲兵,鲁国公不也亲自登船吗,他都不怕,我们怕什么?呀,这个怎么扭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