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家在宁波府的深山里的一个小村落。
这是一个甚至连官府都懒得管理的地方,整个南方,有数不清的丘陵和深山老林,而无数的人,便分布在这无数的深山和沟壑之中。
周毅背着行囊,沿着熟悉的山道,当他看到一处处的茅屋时,心里也不知是喜还是忧。
村里已是升起了炊烟。
周毅寻觅到了自己的家。
这是一处茅房,周毅自幼就没了父亲,和自己的母亲相依为命,若不是当真活不下去了,他也不会去从军,而自己的母亲,则送去了嫁为人妇的姐姐家照拂。
周毅会隔三岔五,将自己的薪俸寄一些回来,作为母亲的日常生活所需。
他本以为,此刻自己的母亲应该还在几十里外的姐姐家里,可当他推开门,却见里头,一个老妇正在烧柴。
”娘……“周毅见了自己的母亲,忍不住眼眶红了。
他丢下了行囊,下意识的双膝曲下,拜倒在地。
”呀,是伢子回来了?“茅屋里很昏暗,周母眼睛也不好,摸索蹒跚着想要起身。
周母显得很惊讶,原以为自己的儿子至少需得几年才能回来。
周毅连忙起身搀着周母:”母亲怎得回来了?这是什么缘故,是不是姐夫那里……“
周母忙摇头:”倒不是他们嫌弃,只是……他们家里突然多了一张口,娘心里过意不去,我这老婆子,没得给人添堵。何况现在西山钱庄免租土地,家里不也分了地吗?怎么能任它荒了?我便回来,偶尔做一些,再有几个堂兄弟帮衬一二,这地里也能寻点食,且回到这里,心里也自在,伢子怎么回来啦?是不是上官格外开恩……“
周毅一时默然,他不好说自己是赶回来的,只点点头。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歇一歇,娘给做饭,定是饿了,傻伢子,在军中,肯定是吃不饱的。”
她要转身继续去烧柴。
周毅却固执的拦着:“我来吧,炊事房的事,我最熟了。”
“什么炊事房?”
周毅:“……”
周毅从自己的行囊里取出了鱼干来,这鱼干是途径宁波时买的,现在这黄鱼干已成了宁波的特产,周毅攒了一些薪俸,何况……还有遣散的费用,手头十几两银子还是有的,买一些鱼干,却是不在话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