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会的场地是离镇上有段距离的废弃农舍,离开镇上后从通往汤姆顿的干道东行五分钟,穿过一小片林地,在第一个叉路右转,沿着田边窄径走到尽头方能到达。
所幸今天天空十分澄净,没有云彩遮蔽月色,也不再下雪,甚至刺骨寒风都稍稍消停,让这一段路不那么难熬。
我和安格斯是最早抵达的,彼时接近五点,只剩下地平线上的残阳以血红光芒照亮天际,那抹赤色吸引住我的目光,也让我看见西北方一座之前被树林遮蔽的农场。
“那里是谁的土地?”
安格斯眯起眼睛细细打量,“好像看到了旗帜。我过去勘查一下。”他一夹马腹,驰骋在休耕的田地间。
我则推开年久失修的木门,散去里头的霉味,我忽视了地上积着的厚厚一层灰,不过里头摇摇欲的方桌与几把木凳实在碍事,我索性把这些派不上用场的家具都堆到墙角,点上蜡烛,又以厚布罩住可能泄出光线的门窗,便完成所有布置。
等我做完这些,安格斯恰好下马走近。
“是英格兰人的谷仓,有两名卫兵,不过并不十分尽忠职守,他们在这时间已经开始在谷仓前饮酒打牌,我在附近绕了一圈,没有看到其他卫兵。”
“从那边会注意到我们的动静吗?”
“我想很难,谷仓门面西向着他们的田地,除非往后走到林地解手,不然应该不会特别注意到遥远后方。”
安格斯带着我到谷仓周边转了一圈,又选定可以同时观察大路、谷仓及农舍的站岗位置,慢悠悠骑回农舍时,今夜的主角唐纳才带着他的听众施然现身。
“挺像模像样的。”唐纳替自己搬了张矮凳,“去把风吧,安格斯,如果没有看到任何人烟,至少你有机会守住能冻掉人耳朵的冷风。”
我适时扯了安格斯一把,微微摇头,让他忍住火气。
“你不该阻止我,凯尔。”当我们骑至站岗处时,安格斯依然气呼呼的,“如果他挨过揍,就会知道不能那样对人说话!”
“那么你代替他去说服村民?”
安格斯嘟着嘴,小声回了一句,“也不是不行。”
“那之后呢?他可是做惯了这类演讲,你有把握能达成一样的效果?再说,他是你父亲重用的人,也是你哥哥阿拉斯泰尔回高地必会与之把酒言欢的对象。你发泄怒气,夺去他的领导权,他们会怎么想?是质疑你打算建立自己的派系,还是将你当成不尊长者的顽童?”
无论哪一种,毋庸置疑都将替安格斯招来一顿鞭子。
安格斯也很清楚,于是他愤愤瞪着农舍的方向,“难道我们就只能让他这样待我们?”
“恐怕再婉转有智慧的言论,碰上打定主意找麻烦的人都是不管用的。”我叹口气,“对不起,尽管我尽力让你们得到公平的对待,还是牵累了你们。”
“我不是这个意思,凯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