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夜柔面无表情地说着这些,仿佛已经过去甚久,在她心底里泛不起半点波澜。
“我就这样等了一年,这一年替他照顾母亲,劳持府中内外,将军府只有一个破壳子,银钱不足无法支撑开销,我用自己的嫁妆维持婆母吃药,一年之后,顾长野凯旋,一件事情便以战功求娶娇焓为平妻。”
谢如墨凝望着她,“你不同意,是啊,以你的性格你怎会同意?且他立誓绝不纳妾。”
“也不是。”林夜柔讽刺地笑了笑,“如果他求赐婚之前,与我商量一下,我没准就同意了,但他没有回来与我商量,是求了赐婚旨意之后才回来通知我,逼我一定要接受,而且,他施恩地说会与我生一子,让我有个指望,然后继续当将军夫人,替他和娇焓照顾孩子,孝顺公婆。”
谢如墨眼底有愠色,“欺人太甚!”
林夜柔道:“这倒不算欺人太甚,最后才算。”
她把战家企图谋取她的嫁妆,诬陷她不孝善妒,以此来休她出门的种种说了出来,道:“这才是真正的欺人太甚,只是没想到皇上会下旨追封我父亲镇国公,准予我与顾长野和离,可以带走全部嫁妆。”
谢如墨眸色里燃着怒火,“他们敢如此欺负你,委屈你?”
“我不觉得委屈。”林夜柔双手放在膝盖上,侧头看着谢如墨,眼底的美人痣鲜艳如血,“我若对他有情意自是委屈的,但没有,于我而言离开将军府就是解脱,他们所谋算的也没有得逞,所以元帅方才才会看到娇焓对我那么愤怒,我竟然不稀罕她看上的男人,她不高兴啊。”
娇焓想折辱她,但她就这么轻描淡写,连眼泪都没流一滴,就洒脱地带着嫁妆离开了将军府,享受着国公府嫡女的尊荣,娇焓心里憋屈啊。
而且看娇焓方才和顾长野之间的眼神和言语交流,他们夫妻关系并不算得恩爱,甚至有些不和。
谢如墨凝望她良久,缓缓地道:“林家的人是永不折腰的,夜柔,继续坚韧!”
他顿了顿,“成凌关一役,想必圣上也会调查,届时将会水落石出,该要有人为此事负上全部责任的,但或许不是我们都想要的那种方式。”
林夜柔知道。
北凉人极度爱面子,他们宁可用这样的方式去报仇,也不愿意承认自己的太子被俘虏,遭受侮辱灌屎灌尿,被去势,获释之后不图复仇反而自尽。
所以,他们不会承认发生过这样的事情,不会承认太子被俘虏,他们甚至为了掩盖此事,连被娇焓屠村的事情一同隐瞒了下来。
既然他们隐瞒下来,不愿意就此事与商国交涉,皇上就算调查出来也不可能公布,让商国百姓知道,他们敬重的女将,曾经触犯两国不伤平民的约定,残忍地屠杀平民。
既然不可能公布,就不可能以此问娇焓的罪。
更不可能将此事与侯府满门被灭扯上关系,至少皇上为大局着想,也不会同意这样做。
把整件事情呈现出来的结果,是可以预想的。
首先如何应对百姓舆论?在两国交战,北凉不曾斩杀一个平民的情况下,商国去掳了人家的太子,屠杀了人家的村庄,百姓会不会认为自己的国家犯错在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