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刺枪林立、绵延六丈有余的三座连环陷坑,残余的曹军骑兵尽皆面色似土,心灰如死。辛辛苦苦、死伤无数才突破了“绊马索阵”,逃离出了敌军弓箭手的射程之外,以为能够有一线生机,谁知希望乍现之后,又被无情打破。即使是再如何无知的人,也知道前面的“死亡陷坑”绝对是无法逾越的。接二连三地遭受埋伏、陷阱,且毫无还手之力的曹军士卒好不容易才振作起来的一点士气,立时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一个个垂头丧气、面面相觑,少数人甚至已经兴起了弃械投降的念头。
军心接近涣散边缘的曹军骑兵还没来得及哀叹自己的命运,下一个打击紧接着又“送”了过来。
“嘭~”随着整齐的弓弦震动声,数百余支长箭划破夜空,带着凄厉的呼啸声,从陷坑对面覆盖过来。刹那间,曹军骑兵前阵就有数十人中箭落马。
怎么这里还有弓箭手?张辽格飞了两支长箭,有些绝望地向前看去。不多时,随着第二波箭雨的落下,200名弓箭手在大约200名长枪兵的护卫下出现在陷坑对面10步远处。长枪兵迅速摆开了防守阵型,200人以前蹲后立姿势分成两排,同时将手中长枪前刺,形成上下两层的“枪林”,将整个街道封锁起来。在他们身后约10步远处,200名弓箭手整齐地列成四排。
“上箭!”
“开弓!”
“放!”
随着一声声洪亮的喝令,200名弓箭手迅速而整齐将一波又一波的长箭送向对面,不断收割着一条条生命!
曹军骑兵眼见得敌军弓箭手就在自己身前不远处,虽然恨得牙发痒,却也是无可奈何。对方就是明欺曹军骑兵无法跃过这三座陷坑,肆无忌惮地进行攻击。
张辽恨恨地朝对面瞪了一眼后,决然转身,借着被刺死在陷坑中的人马尸体跃回到自己的骑军阵中,寻得一匹无主战马,飞身跨骑上去,厉声对如痴如呆的骑军怒吼道:“走!往回走!”
一众骑军方如梦初醒,急忙拨马转身望回驰去。
娘的!为今之计,唯一的机会就只能跳护城河了。虽然这样做基本也是九死一生(一般的护城河水面与岸面的落差是相当大的,而且河两岸都是用砖石砌成,一旦掉进去,想要攀爬上来难度极大。而且此时正值冬季,张辽的骑军又多是北人,不善游泳,再加上容易成为城头守军的“箭靶子”。诸多不利因素综合在一起,所以称之为“九死一生”!),但毕竟还能搏得一线生机,总比坐以待毙强些!张辽迅速地打定主意,抬起头来,正待向麾下残军下达命令。但话语尚未出口,张辽就被身前40余步远处的景象惊得有些呆住了,急忙喝令骑兵止步————在原先布设“绊马索阵”的地方,赫然摆放着至少三排“拒马”,将整条道路堵的严严实实。“拒马”之后,在数十支火把照映下,近十排长枪兵已然列好密集的防守阵型等候曹军的到来。地面严阵以待的长枪兵与屋舍上的蓄势待发的弓箭手组成了一道完美的立体防御!在长枪兵的最前排,一名体型彪悍、顶盔带甲的大汉,手持一杆长柄大刀,面色冷肃地静静注视着奔驰而来的曹军骑兵——正是魏延!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难道真是天要亡我张辽于此吗?最后的一丝希望也被对方给断绝,让性格一向坚强的张辽也不禁灰心绝望起来,垂下了头颅低声喃语起来。
“张辽,你等已身陷绝境,抗则必亡。何不尽早归降?”魏延扬起手中大刀,平指前方,厉声喝道。
听罢魏延劝降的话语后,出人意料地,张辽面上的那一丝沮丧失落迅速地扫去,取而代之以无比的坚毅果决。
“哈哈哈哈……”张辽放声狂笑,因失血过多而略显苍白的脸庞现出异样的红润,右手中的长枪平举起来,与魏延的大刀遥遥相对,声色俱厉地怒喝回道:“杀身成仁、舍生取义,国士之风!我张辽虽不敢妄称国士,亦愿一效取义成仁之风格。今日之事,有死而已。只有战死的张文远,绝无投降的张辽!尔休要再徒费唇舌!”
好汉子!魏延听了张辽的严厉的拒绝辞语后,不但未生恼怒,反而心中更添一份敬意。魏延自己生就一份傲骨,同样也欣赏与自己一般铁骨铮铮的好男儿,眼前的张辽很明显就是这样的一个人。难得地放缓了语气,魏延扬声说道:“好男儿当提三尺青锋,辅助明主勘伏乱世,立不世之功。以你如此武艺人才,今日若枉死于此,岂不可惜?再回头看看你身后的上千军卒,你想要以死来取义成仁,难道也要让他们为你做陪葬吗?”
张辽转身顾望一眼后,心中一片黯然——曾经追随自己纵横驰骋沙场多年、那支意气飞扬的精骑,自入寿春城之后,经过重重的陷阱和埋伏,此时已所剩不到一半,而且几乎个个身披箭伤、盔歪甲斜、失魂落魄,士气已经低落到了极点,一张张面容上完全掩饰不住惊恐、绝望的神色。低头沉思片刻后,张辽沉声向魏延问道:“我左臂这一箭可是由你射的?”
魏延不禁有些愕然,不知张辽为何此时竟然要问这个问题,但还是朗声回道:“不错!”
“……好箭法!”张辽仰天一声长叹,怅然说道:“曹丞相对某恩重如山,知遇大恩,某惟有以此命相报。所以,张辽是绝不会投降的!至于这些军卒,我可以让他们弃械归降,但你要答应我两个条件!”
“什么条件?”魏延狂野的眉头微微一挑,沉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