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赵瑜近乎要念出那个名字时,刘婧冷嘲道,“本宫高看谁是本宫的事,不过看走眼的唯独是你。”
赵瑜发了狂般的大笑,“其实你比我可怜,你是大汉高高在上的公主,唾手可得日月,偏得不到幸福与美满。”
这一句就像是针扎入刘婧的耳朵,她随手拿起觞,泼向近乎疯狂的赵瑜,“是本宫不要这些虚妄之物。”
“是吗?那为何不可一世的公主,如此羞恼而怒!”赵瑜越发显得高兴起来,酒又灌下了她的肚,一口又一口,溢出的酒水浸透了脖颈,污了她精心打扮的妆容,可她也不顾了,只管喝着。
刘婧也不曾理会她这疯样,朝着别处瞥了一眼。
赵瑜仍旧无声,不知过了多久,刘婧听到一声低鸣。赵瑜哭了,浑身发颤地朝刘婧走来,“当年太史令那一局,是我陷卫子夫于不详,建章宫的火烧了一夜,而她也一夜失宠。可我也是被逼的!你送我入了宫,说我会有前程,没过几年,就亲自上书给陛下,让他带着卫子夫回来!卫子夫是个什么东西,在府里的时候就和我争,到了宫里还要和我争。是她举了孙伟当太史,皇后贿赂孙伟诬陷她不祥,又逼我烧了建章宫,如今那狗杂种又想给卫子夫翻案,你说我怎么能留着他!我要让皇后杀了他,也要让皇后知道,她的把柄在我的手上!”
赵瑜淌着嗒嗒泪水,恨红了的双目恶恶瞪着,怕是早已迷了心智。也不知她是痴了还是醉了,竟然要把肚子里的这块肉当成希望。
“你还当真以为日后你能当皇后?”刘婧讪笑道。
“我怎么不能?”赵瑜指着她隆起的肚子,晕晕倒了又撑了起来,两颊通红,深情萎靡,“看,我有孩子了,她有吗!陈阿娇有吗!”
赵瑜仔细抚着肚子,迷离的神情中颇有几分欣喜。刘婧面色冷淡地看着,“你以为陈阿娇为什么会答应与你联手?你以为她为什么不害你的孩子?就是想是拿你的孩子做她的孩子。”
赵瑜顿了顿,露出几分胆怯,“我才是孩子的母亲!”
刘婧一手撑死下颚,极冷的凤目敛起卧蚕,利眉高高一扬,“孙伟受贿,皇后以为杀人灭口就找不到行贿的证据了吗?死无对证就没人会去查了吗?你以为这件事就这么结束了吗?如果孙伟的妹妹死在了窦家手里呢?”
眉上的酒水掉入眼中,赵瑜闭紧了眼,全然没了半分气焰。
“不过你放心,本宫会劝陛下,赵美人身怀龙胎,不管她说什么,都是龙胎的意思,”刘婧轻声低笑一声,“不过,你的肚子也得保得住啊。”
“砰。”赵瑜摔下了酒壶,一地的玉碎混着酒水,如一条溪流流淌开来,蜿蜒着许多不可再说的往事。从喉底发出的怒号再也没了节制,赵瑜就像撒了酒疯似的,把几案推到,帘布撕下,屋内混着酒气和湿冷,一时间狼狈不堪。
锋利的玉屑染上了鲜红,一点点扎着脚心,越是这样,赵瑜越是畅怀,甚至扑上来掐住了刘婧的脖子,她喘着短气,双眸泛泪,“本宫一直都知道,你们都在骗本宫,你们不过把本宫当狗,一辈子任你们摆布,连生死都要随你们。本宫偏偏不要让你们如愿,本宫要自己做一回主。”
刘婧奋力推开了赵瑜,她踩着玉碎撞上柱子,软弱无助的残喘,烛火跳跃着照亮了刘婧漆黑的眼底,“你在府里是本宫的狗,在宫里是皇后的狗,你永远都只能当别人的狗。”
青蓝衣衫嵌在火光之中也叫明火冷彻,刘婧本不过是一身纤弱,在当下却威严得骇人,活脱脱就是个主人模样。
赵瑜惊慌极了,不断向后蜷缩着身子,“你要杀本宫吗,你要杀本宫吗!”
赵瑜躲在角落里褴褛不堪,刘婧鄙了一眼,轻扬唇角,“瞧你现下这副模样,怎么还像个奴,既然认得自己的身份,就该清楚本宫是怎么惩罚那些犯事的奴。”
刘婧抬了抬手,赵瑜即刻怔怔,她看到刘婧的指甲缝里透着乳白色粉末,一下煞白了脸,惊恐盯着那双盈盈凤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