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季已经悄然来临,冬雨里夹杂着冰冷,我走出医院的时候,雨正好下大了。我没有伞,站在医院大门,看着进进出出的人群,他们像极了在赶赴一场天堂的盛宴,有的人笑着离场,有的人哭着离开,而有的人,再也没能离开这个地方。
马路上的人群川流不息,谁都没空看谁一眼,甚至是两人相撞,他们也只是各自捡起散落一地的文件,匆匆离开。在这样的阴雨天,我才终于发现,世人早已经变的冷漠,他们各自走在自己的路上,我在怀疑,假如相撞的两人曾经是最亲最密的人,他们不愿意给对方一个正眼,岂不是形同陌路了。
有人撑着伞来了,是江军,他走到我的跟前,静静地伫立在我的身边。
“刘博士在哪里?”我问。
“还在家里。”江军回答。
江军把手里的另一把伞给了我,我接过伞,伞很轻,但对于我这个肩膀受伤的人来说,那重量已经快超越我所能承受的了。我穿上了一身黑色的西装,这个颜色,再让人悲伤不过,我听江军说,刘博士留了口述的遗书,遗书中有我的名字。
江军伸手拦车,但那一辆辆的士像没看见我们一样,继续驰骋而去。和每一个悲伤的日子一样,大雨越下越大,我的肩膀隐隐作痛,伞面被带着细冰的大雨砸得声声作响。医生说,我不应该这么早离开医院。
终于,江军拦住了一辆的士,告诉地址之后,的士车迅速地朝着刘博士家里赶去,刘博士是在午夜的时候走的。整个b市都变得湿润异常,的士车里也散发着一股类似于发霉的奇怪味道。
看着车窗外飞速倒去的建筑,思绪又飘回到昨夜。
幽谧的夜,安静的医院,那里是人生死之地,是大夫起死回生的地方,但也是生死离别的地方。迷迷糊糊之中,那铃声响了很久,那个时候,我正在做一个很长的梦,我看不清梦里出现的每个人的脸,甚至于我不知道他们是谁。
可是我却觉得那些人很熟悉,他们想像是被人生生移植进我的脑海中。那铃声飘进了我的梦里,带着强烈的不安感,我睁开了双眼,满头大汗地醒了过来。再之后,江军告诉了我这个悲伤的事实:刘博士,走了。
警校的领导想要找我,但他们却打不通我的电话,于是,他们连夜找到了我的单元房里。那个时候,江军和母亲正在睡觉,局促的敲门声把他们都吵醒了,听到那个消息,江军很着急,但他又不能暴露我正在住院的消息。
于是,在送走领导之后,江军偷偷给我拨了电话。江军知道,刘博士是我在警校里最尊重的人。
接到电话之后,我想要立刻离开医院,赶到刘博士家里去。但是我才出病房没几步,护士把我拦住了,护士通知了值夜班的医生,医生得知我要出院,劝不动我之后,他只好临时给我开了药,并给我做了临时性的检查。
我理智了下来,我受得伤也很重,刘博士刚走,更多陪着刘博士的时间,应该单独给他的家人。
天亮之后,江军来接我了。
终于,车子停了下来,两天的休养,我脸上的淤青已经散去了很多,从外表上看,别人发现不了我受了重伤。刘博士家门外围了很多人,有我认识的,也有我不认识的,我一眼就看到了警校的领导和温宁,甚至于,连徐通都来了。
徐通带着温宁过来和我握手,没有多说什么,他们只是长长地叹了口气。
几个领导也过来了,他们告诉我,大家都是在凌晨的时候就赶到刘博士家里了,但是到现在,他们还没能进刘博士家里去看他一眼。大家也都明理,所以没有强求,而是把时间留给了刘博士的亲属。
“不过,不是所有人都是来祭奠刘博士的。”其中一个领导说着,目光不善地朝一群人扫了过去。
我也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我认出了那群人中的几个人,他们我见过,这些人都是觊觎刘博士精神催眠研究成果的那些人。他们也正在看我,见我回头,他们看似友好地朝我打了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