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达京城时已经是下午一点钟。
京城不比白城,海风湿润,温度也低的有限,而这从北边刮来的冷风,落在脸上像刀子似的痛,太干燥,陈安娜还嫌空气不好,因此准备了厚实的医用口罩,一下飞机就让谭米雪和于瑾戴上。
谭震现在无暇顾及什么糟糕空气,他推开陈安娜递来的口罩,不厌其烦的对于瑾嘱咐道,“待会见了老爷子,嘴上一定要有个把门的,能回答的问题回答,不能回答的就不回答,左右你还小,就算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妥,老爷子也不会怪罪。”
陈安娜瞪了眼丈夫,说道,“你就别给小瑾施加压力了,小瑾自己有主意的。”
陈安娜会这么说,是因为今早起来,她特意准备了一身很讲究的衣服,想让于瑾体体面面的去见老爷子,但被拒绝了,于瑾和平常一样穿着卫衣牛仔裤运动鞋,满脸微笑的对她道,“这样比较像我。”
就这么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又或者说一种富有主见的行为,让陈安娜的心立刻踏实了很多。
谭震在“教育”孩子的事上,向来只会动动嘴皮子,本质是个甩手掌柜,倒是很听陈安娜的,当即闭口不言了。
机场外有谭家的车在等候,司机也是老爷子身边惯用的人,见到他,谭震夫妇更有底气,却紧张的不敢说话。
因为家里的孙妈同样是这种好佣人,所闻所见都得向主人家汇报,学起话来简直一字不漏。
相较之下,于瑾和谭米雪轻松的仿佛到京城旅游。
“不知道我们来这几天会不会下雪,下雪之后的故宫可漂亮了。”
“是吗?”
“欸,你参加决赛的时候不是来过京城吗?没去故宫玩?”
“酒店考场两边跑,哪有空玩。”
谭米雪便说,“那等没什么事了,我带你来玩,给你做向导。妈妈,可以吗?”
其实她并不喜欢参观什么景点,只是想找个由头从谭家出来,反正现在对她来说,不管去哪都肯定比待在谭家自在。
陈安娜看了一眼谭米雪,笑道,“你们俩可说不准是谁给谁做向导。”
不多时,车到了谭家的大门外,那是一扇极为庄严肃穆的欧式黑漆铁门,往两旁延伸,是小塔一般巍峨的青砖房,与陈旧残破的高墙融为一体,内侧立着两棵巨大高挺的常青柏,当车开进内院,又是另一番景象,沿路两旁皆是欲要参天的大槐树,整整齐齐,无花无草,一眼望去是遮天蔽日的惨绿,无端端给人带来一股压迫感。
通常人们爱用“树小墙新画不古”形容穷人乍富的暴发户,而谭家不需什么华美的建筑,也不需多大排场,单单这两列百年树木,就可看出这乃家族传承的基业,寻常权贵无法与之媲美。
于瑾心脏忽然跳动的很厉害,这是她骨子里的贪婪在作祟。
谭老爷子不喜花卉,故而谭家前庭并没有花园,车直接开到了主宅门前,陈安娜见那门外停放着一行汽车,对谭震说了声,“都回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