翁剥皮行走江湖以来,被迫给人道歉,这事是从来没有过的。适才一番打斗,见钱嘉徽不要命的拼,自己多了些顾忌,危急之时,被迫撤刀,就此泄了气。他本不愿再斗,也一直忍让。见钱嘉徽得理不饶人,一再出言逼迫。避无可避,让无可让。说道:“要我给你赔礼,只怕你还不够资格。”
钱嘉徽道:“老匹夫,下来打!”
翁剥皮道:“庶子焉敢无礼至此!”说完,扯出柳叶刀,自滴水檐前走向院坝中。使铁拐的忽然拦住。说道:“翁兄,你顾忌太多。这次,就由我来。”便抢先出来。以铁拐指着钱嘉徽。说道:“我在江湖上闯荡半生,还是头一回遇到你这么不讲理的。你既想打,老夫便来跟你过过招。”
萧爻和钱嘉徽站在一排,眼见他那铁拐很凸,他左脚是撇的,这跟铁拐本是他半个身子的依仗,但他除了这跟铁拐和铁拐上的酒葫芦外,更无别物。这根铁拐必是他的兵刃。
钱嘉徽道:“哼,要打就打,何必那么多废话。”萧爻忽然拉住。说道:“钱兄,他这铁拐上的功夫,有些怪异。我看到奇怪的兵刃,就心痒难耐。我若不能跟他打一架,势必几天几夜睡不着觉。咱们兄弟一场,还望你作成我。”萧爻说得十分至诚,倘若是让钱嘉徽在一旁歇气,钱嘉徽定然不肯。但说成是对怪异兵刃的好奇,钱嘉徽已有些动心。
使铁拐的说道:“你们两个嘀咕什么?”
钱嘉徽亦知萧爻的武功高过自己许多。况且与翁剥皮恶斗之后,损耗不小。他一再要翁剥皮出战,那也是看准了翁剥皮顾忌多的弱点。但要是换了个人,钱嘉徽的蛮打便不起效用。而对那铁拐,又无必胜的把握。见萧爻如此说。便说道:“萧兄既肯代劳,在下深感盛情。”向使铁拐的说道:“这一战,便由萧兄对付你。”使铁拐的说道:“便是你们两个一起来,那又如何?”话中十分自信,但他亲眼见到萧爻吐一泡口痰,就能震动大树,对萧爻的内力,却有几分忌惮,嘴上虽这样说,不由得对萧爻多看了两眼。心道:“这小子,不知跟何人学的武功,年纪轻轻,内力竟十分浑厚。”
萧爻站出来。抱拳说道:“在下自打行走江湖以来,每每与人动手过招时,有一个规矩。”
使铁拐的说道:“你有什么规矩?”
萧爻道:“在下不打无名之辈。”
使铁拐的哼了一声。摆了摆酒葫芦。说道:“醉里乾坤大,壶中日月长。我叫乾大。”萧爻说道:“你是前辈,你先出手。”
乾大问道:“你用什么做兵刃?”
萧爻拍了拍酒坛子。咬了一口肥鸭。说道:“一个酒坛,一只肥鸭,这就是我的兵刃。”
乾大心道:“他与龙兄打斗之时,所用的兵刃便是一个酒坛子,一只肥鸭。打到后来,他竟然喷出酒箭取胜。比暗器还霸道几分,一会儿跟他动手,倒是要防着他的酒箭功夫。”便举铁拐点来。那铁拐本是他撑地的拐杖,这时却用来当作兵刃使。
乾大右脚立地,使出金鸡独立的功夫。铁拐一点,只听嗤的一响,一道无形真气点向萧爻承浆穴。
承浆穴临近咽喉,咽喉是人身的关键部位。若被点中,轻则出不了气。重则咽喉告破,一命呜呼。
萧爻侧身一让,绕到他左边,踢出一脚。乾大以拐杖当左腿,这时去了拐杖,左边空虚,是一大破绽。萧爻看准了他的破绽所在,正好攻他左路。
乾大跳步避开。说道:“果然有些聪明。”使铁拐点来,点向萧爻左腿的中渎穴,萧爻忙缩回左腿。乾大伸铁拐一点,又点萧爻的巨阙穴。萧爻向旁一让,让开了一招。
如此三招一过,萧爻便知对方铁拐上所使的是打穴功夫。以内力传入铁拐上,经由铁拐催出内力,便以这道无形的真力杀人。萧爻跟萧万立学认穴打穴的手法,学了多年。对人身上的三百六十道穴位早已了然于胸。乾大要是将铁拐当作枪来使,以枪法攻萧爻,萧爻不懂枪法,便无还手之力。但他铁拐上的招数旨在点穴打穴,萧爻是此中高手,这一来,正合心意。
萧爻退到一边,趁着闲暇,喝了一口。乾大也解下葫芦,扒开葫芦嘴,亦喝了一口。脸上似在冷笑。李药香忽然说道:“他的酒有毒。”乾大转头扫了李药香一眼。眼神里带着几分惊异,又有些愤怒。
萧爻听得李药香出言提醒,这才警惕起来。凝神看去,乾大两边的腮帮微微浮起,显然他的酒并未吞下。这一来,便知乾大的用意,料想乾大含着酒水,也是想当作酒箭喷出伤人。但他刚刚扒开葫芦嘴,喝酒时,并没有闻到任何异味。李药香只看了一眼,何以得知他的酒里有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