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斗,就能活。
元稷安无法忘记甘棠,因为他,元稷安打了人生最失败的一场仗,他的背叛,不仅使得南平侯宇文骁失去了一条手臂,亦是在元稷安脸上留了一道愈合不了的伤疤,连甘棠这个名字,在军中是一个禁忌。辽东离水一役的失败,更是彻底改变了和叛军的对峙格局——短时间内,齐国无法继续对慕容平追击。尽管通过和谈,慕容平也退了一步,以藩属国对齐国俯首称臣,但终究是留了个大隐患,一想到远在辽东的那颗铁钉子,元稷安就寝食难安。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
“甘棠是谁?”
连晏修都不甚了解此事,他只见慕容平在池塘边烧了许多纸钱,还有一份檄文,接着虔诚行了一礼。晏修问他,慕容平说是给甘棠烧的。
“甘棠是我的好友。”灰烬随风散去,青色烟尘飘到了他的眼中,慕容平眼中似乎含着泪,“他是元稷安手下的都尉,在大战中帮助了我……可他死了,将军枯骨无人知,埋在某个万人坑中,早已腐烂为尘土。”
夜已经很深了,晏修躺在床上还没睡,手指夹着那张画着燕子的符纸发呆。
“在想什么呢?”
慕容平不知什么时候进来了,而晏修太过入神,浑然未觉。慕容平手上拿着一床被子,盖在晏修身上,并坐在床沿,与他一起看着那张符纸。
在光影下一晃神,慕容平甚至觉得这燕子是活的,笑道:“燕子?真是可爱。”
“我想我忘了一个人,一件很重要的事。”
晏修凝视着燕子的翅膀,他有种很奇怪的感觉。每次看着这张符纸时,心窝深处分明是酸涩的,远不似以往犯的心痛病折磨着他,却令他更觉不悦,仿佛心里有个地方松动开了,他却不知道为何。
“我该回去了,不然他们会担心的。”
“他们?他们是谁?”慕容平惊讶地看着他,“修弟,竟然也会有念念不忘的事吗?”
“道长,豫川,还有太子……”晏修说,“我那么久没消息,他一定已经闹起来了。”
不仅慕容平,连晏修自己都觉得这番话万分离谱,仿佛适才并非是他本人,说出口才意识到,他干脆止住了话语。良久无言,慕容平见他眉宇间松弛,脸上少见的柔和,便干笑了两声说:“看来你是喜欢上他了。”
“我以为说起他,你会对我发火。”
“有什么心里话都与我说罢,不管在外面怎么样,我都是你唯一的亲兄长,改变不了的。”慕容平抚摸着他的脸颊,是白瓷一般温润平静,仿佛以前什么都没发生过,“看来他们对你很好,说起他们来,你都跟平日不一样了,连对我都温柔了。”
“你别误会,太子是个很单纯,该说他是个很傻的人,压根没什么本事,他上位,比元稷安好对付得多。”
慕容平拍着他的肩膀,“别想了,快睡吧。”
晏修闭上眼睛,过了一会儿,发觉慕容平还没走,而是吹了个灯,又掀开被子躺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