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电梯的时候,于一柏拿出手机编辑了长长的一段话,反复检查了几次,直到下了电梯,才按下“发送”按钮,私信窗口的联络人上,显示的是“金局长”。

    对于让一圈圈具象化这件事情,于一柏一直抱有愧疚。刚开始只是为了自己的兴趣爱好,由此在think颂上得到了那么多的鼓励赞赏和支持,是他始料未及的,对于这些支持,于一柏感谢的心态大过于成就感,尤其对于从始至终一直跟随他的脚步走的粉丝,例如金局长。

    金局长从关注他开始就会撒娇卖萌跪求更新,早些时候评论不多,于一柏还会在评论区跟金局长互动,后来评论多了起来,于一柏没办法一条条回复,偶尔挑些评论来回复,还被人说偏心,于是于一柏也就干脆全都不回了。就他这种评论不回时常拖更的咕咕咕up主,很多老粉也渐渐没有那么活跃了,偶尔投个话筒,已经是对他莫大的爱护。

    可金局长好像丝毫没有受影响,一如既往地活跃在评论区,甚至常年霸占他的“金主榜”,于一柏对这个ID,对这个ID背后的人,一直充满感激,时间一长,甚至生出一些依赖感。

    可最近金局长明显冷淡,粗粗一算,他已经近半年没给自己留言了。这让于一柏未免有些心烦意乱,他也开始像其他老粉一样,只砸礼物当个纯粹的观望着,而不是提出想法意见或是嘤嘤嘤催更了。

    于一柏安慰着自己,金局长也只是少了些评论,自己一发新歌她也还是一如既往地投礼物支持,说明她仍然安好,只是话少了而已。也许是人家小姑娘也长大了,毕竟也七八年了,就算当时十来岁,可能现在也已经为人妻为人母了,大概在岁月的洗礼中,她也学会了稳重。

    但一圈圈即将成为一个具象的人出现在屏幕前头,违背了自己的初心,不知道是否也违背他们那些老粉的初心。

    抱着这样的心态,于一柏写下了长长的道歉信,终于在跟金局长的私信框上,留下了印记。

    也算是给了个交代吧。

    于一柏心里默念着,一身轻松地走出了写字楼。

    还没走多远,于一柏就发现了身后隐隐约约有个黑影,从今早就一直感觉有人在身后紧紧跟随,早上于一柏还当是自己没休息好出现幻觉,可现在都过了中午了,这时候还说不清醒有点说不过去了。

    借着停在路边的车窗,于一柏看到了一个头戴黑色鸭舌帽,身着深色T恤和浅色牛仔裤的人。于一柏心中顿时警铃大作,这人从早上他出门的时候就见到过,怎么这时候还出现在这里?

    急急往前走去,三拐四拐地拐进了商场人多的地方,随意买了件颜色低调的衬衣,披上后又在超市里绕了两圈,迅速跑出商场跳上出租车,这才堪堪甩掉身后那人。

    一回家于一柏几乎倒头就睡,这一觉睡得天昏地暗,醒来时已经暮色四合。

    于一柏肚子被饿得咕咕乱叫,迷迷瞪瞪走到厨房,摸出来一把挂面和一个鸡蛋。

    此时此刻于一柏十分怀念纪瑾之那天做的那碗面,味道好到现在想起来都忍不住从嘴角留下感动的泪水。

    而现在他只能选择自力更生。

    自那天纪瑾之负气走后,于一柏就再没联络上他,打开聊天窗口,自己发出了长长的一串对不起,划都划不完,却犹如石入湖底,有去无回。于一柏心里着急,知道纪瑾之生气了,又不敢打电话给他。

    按照那天的说法,纪瑾之压根就没跟他有过什么不可描述,这样一想,两个人的接触,大多是纪瑾之施与,他接着;所有的那些显得出格的暧昧亲近,也都是工作所需,没有多少私人情绪。

    他怎么会想那么多的?觉得纪瑾之喜欢上他?自己甚至对纪瑾之还多了些意味不明的心悸?于一柏想狠敲自己脑壳,又碍于之前做过手术不敢使劲,只好用手掌根轻轻磕了磕额头,好好的一段友谊,硬生生让他给毁了。

    水一烧开,就笨手笨脚地将挂面丢进沸水中,挂面太长锅太小,于一柏试图用手把留在外面的那一小节面给掰进锅里,差点被水蒸气烫脱皮。好不容易把面都弄进锅里,想找个小碗磕鸡蛋,这头碗还没找着,面汤已经沸出白沫溢出小锅,整个灶台滋啦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