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地里最怕的就是睡着了,可人在那样的处境下,能做自己的主的并没有几个。
虚幻的梦境浮上来,又温暖又快乐,这样的梦自然希望不要结束,然后人就在无知无觉中耗尽了体力,先前的打算,至多只能算是打算了。
广禄怀里的素格手脚俱僵,身子也直直的掰不过弯儿来。他低下头,和她脸贴着脸,心里乱得没有一丝主意。这时,忽的听到微微一声气息,高兴的掉下泪来。
忙掸去她头发上的雪,从她的氅衣帽兜里挖出她的脸来,眉毛上眼睫毛上,都是冻珠儿,亮晶晶的,天色晦暗,可他心底却快乐得像捡回一件失而复得的珍宝。
摸她的手,冰得将他心底一激灵。忙脱了自己的紫貂氅衣裹住她,再狠劲给她揉搓,待她略缓过来,身子动了动,便驼她在肩上,急步回了山洞。
洞里留下的近卫见王爷肩头横了一个人进来,不敢多嘴,忙去取了一个破了口的瓦罐,到外头装了雪进来。这下里头没他什么事儿了,便到门口当值去了。
广禄将火捅旺了,拿干草铺好,抱回来的雪人放了上去,略挣扎了下,帮她脱去了冻成硬块的外衣,依旧用自己的氅衣裹好,自己替她脱去了湿透的鞋袜,抓把雪使劲的搓起来。
素格的杏仁茶喝到一半,觉着手心脚心着了火,烫得痛。梦里大“叫”一声醒过来,火光里一张雪白的脸,惦记了许久的眉眼就在眼前,却有些不真切。
“主子。。。”她嘴唇翕动着,无声的叫广禄,翻身想起来。
她一动,触到了一片温暖坚硬的胸膛上。这才发觉她的脚在广禄的怀里,从冰雪里换到广禄暖暖的胸口,把自己烫醒了。
广禄揉搓完,觉着脚上经络通了,犹豫了一下,便将她的玉足兜进怀里,冰得他打了个寒噤。
“别动,女人畏寒,脚最不能受寒,寒气从脚往里爬,将来要作病的。”广禄大言不惭的道。作了病,将来不能给他生儿子怎么办。
素格心跳的要出腔子,她的脸烧起来,搞不清楚是被火烤得还是害臊。她说不出话,却更让人觉得暧昧。
“上回你伺候我一回,这回就当还债。暖和些了吗?。。你方才好像还叫我主子?成心跟我生分,千里迢迢的追来干嘛?”两个人有过那段日夜作伴的日子,再见却又生分了。广禄心里生气,又舍不得往狠了说她。
素格这一路上心里都七上八下,分开那么久,他又定了亲,谁知道变没变心。听了广禄的责怪,当下就掉了泪。
广禄乜她一眼,一把将她抱进怀里,氅衣再围过来,她就跟只猫一样,蜷缩在广禄怀里。
他伸出手,从旁边拣了干茶往火上添,素格觑着他的脸,一明一暗,火光闪动间他的轮廓更加凸显,仿佛千山万水的精魄都被他得了。
将手在火上烤热乎了,他低头拢了拢她的脚,又拉了她的手塞进自己衣裳里。觉着妥当了,定睛望住她。
肉皮儿还是发青,这回冻得不轻。
“丫头,今晚吓死我了。我怕再见不到你了。”他狠劲圈住她,这么久没见她,她都不知道自己有多惦念。
素格笑一下,依偎过来,将脸上的泪水都蹭到他的中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