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完这一场，北地应该真的能安定下来了吧。”
“其实现在的北地和前些年比真的好太多了，虽然那些贪官还在，但比起前秦的时候，他们已经收敛很多了。”
说话的是两个土生土长的北地人，一个是刚收编的叛军中的汉子，一个是北地的士兵，只不过他当年更幸运一些，提前被谢将军收编，如今是堂堂正正晋王的亲兵。
旁边坐着的几个晋地的将士有点懵。
“你们这话听着怎么不对劲啊，贪官横行，你们还觉得好？”
“唉，你们身在福中不知道我们北地百姓的水深火热。”汉子像是有千言万语的苦楚要说，“我虽然没文化，但历朝历代这些皇帝，小时候也听说书先生讲过，别看我是北地人，但说起前秦末帝，还有皇室之中的那些人，我是真的恨不得自己有能力推翻了他们才好。”
前秦皇室昏庸荒淫这些事，大家都有所耳闻，这也不是新鲜事，晋地后来加入的几个新兵还是不明白到底有哪里是他们不知道的。
汉子继续说道“你们听说的根本就是他们做过的那些荒诞事里的九牛一毛。我家住在都城盛德边上的小村子，按理说临近京城，日子怎么也应该比塞外要好，但实际上，越靠近京城，生活越难。从我有记忆开始，村子里面但凡是有点姿色的姑娘，每隔半年就会被京城来的人带走，没有人知道她们到底去了哪，经历了什么。”
他的脸上浮现出痛苦之色“我十四岁那年，跟我爹打零工回来，在路上意外碰上了两年前被带走的宋家姐姐。如果不是她喊住了我和我爹，我们根本就不敢认她。她的脸已经被毁容了，身体瘦的一阵风都能刮跑，最重要的是，她认出我们没多久，就犯病了。”
所有人都因为汉子的讲述而沉默了下来。
汉子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
“我和爹一起将她带回村子，但宋家老伯竟然不认自己的女儿，还说宋家姐姐早就嫁人嫁去了外地，这就是个和他女儿有点像的疯子，将我们赶了出来。”
“娘不愿意我们惹事，想让我们把宋家姐姐送走，但爹于心不忍，和娘商量了一晚上，第二天带着我一起把宋家姐姐带到了冬天打猎的时候偶尔会住的山中木屋里，并叮嘱我以后每天去给她送饭送菜。慢慢的，我从她宋家姐姐不犯病的时候吐露的那些只言片语中知道了一个无比荒诞又让人愤怒的真相。”
“盛德那些世家大族和皇室已经疯了，他们像是察觉到了前秦气候已尽，在做最后垂死的挣扎，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十几个道士，按照他们的指示，想要做法逆转国运。要完成那个仪式，不仅需要数不清的未出嫁的女子，还有不满九岁的幼童。一开始是那些世家大族的公子少爷假装看上了这些姑娘，以娶妾的手段纳回家后再送去专门囚禁她们的地方，后来他们越来越疯狂，竟然直接派出了禁军在北地四处抢夺。”
“各地的官员，大部分也都已经被腐朽的朝廷同化，他们伙同盛德的世家大族作案，互利互惠，趁机搜刮金银钱财。还有一些地方，官员尚有几分良心，他们知道盛德的乱象，但除了尽量护住自己这一方的百姓外，再无余力庇佑所有人。”
“而被抓起来的女人和孩子们，根本就是用来供皇室还有那些道士玩乐的。从皇帝到后妃，还有那些不知道哪里来的道士，竟然打造了一个巨大恐怖的地下游乐场，在那里发生的一切彻底失去了人伦纲常。宋姐姐能够逃出来，是因为一个道士新收的小弟子还良心未泯，在他们玩腻了宋姐姐，准备将她拿去祭祀的时候，偷偷将她放了出来。”
汉子明明没说多少，但却听得众人心中止不住的上涌着愤怒。
“以前听说那些昏庸的皇帝追求长生，喜好美色，就已经够可怕了，没想到前秦竟然——”
“说起来这都是有因果了。前秦开国皇帝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他可是斩杀了北地近二十万人，靠血腥手段立国，背叛了对他恩重如山的主子。”
“说起来前秦这两百多年换过的五六任皇帝，就没什么正常人。我记得末帝之前那位在世的时候，还和自己的姐姐妹妹有一腿呢。这前秦皇室一家子都不是正常人。”
“这样的人也能做皇帝，可见之前的世道得多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