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青仪君——宋茗在朝旭舍再次看到伍三秀时,这个少年的神情可与之前大不相同,让她一度怀疑小黑他们是不是做了什么事,吓到小孩了。
祝九歌问她:“呦,这都喝上茶啦,谁放你进来的?”
“还能是谁,”宋茗颇为殷勤地给进来的祝九歌、刘十晏和伍三秀递茶,“你家小师弟呗。”
祝九歌接过茶坐在宋茗旁边,刘十晏却碰也不碰,还拉着伍三秀坐到了对面的榻上。祝九歌调侃:“哎呀,你说,同样是刘家人,怎么差别这么大呢?”宋茗故作伤心,连连点头,两粒野珍珠晃着,俏皮得很。
过了一会儿,一只闪着青光的小蝴蝶飞进来,落在宋茗手上,倏地散作小星星,这是胡思凡差灵蝶递来的信。宋茗整衣出门,祝九歌嘱咐道:“小心点啊。”
自从遇见青仪君宋茗,伍三秀就有了越来越多的疑问,只是刘兄似乎不待见她,现下当着他的面,自己也不好发问。只见祝九歌望着茶盏,不知在想什么,略坐了坐,便站起身道:“小伍,这几日,你就和十晏在这里将就将就吧。小事求你的刘兄,出了大事的话,出门左转,我在胡大仙师的沁芳寮。”
伍三秀忙起身行礼:“谢过胡仙师、祝公子!”
出了朝旭舍,祝九歌先去了沁芳寮,主人不在,只有伴僮阿园在擦拭玉器。坐了片刻,心里发慌,他赶忙往枉思殿来,来得巧,也不巧。青头峰峰主鹿鹤仙人已经站在了殿门口。
师父在,躲避反而无益。于是,祝九歌慢下脚步,走到鹿鹤仙人处,行礼,站在一旁。抬眼往里看,只见,枉思殿内,烛光摇曳,香烟缭绕,殿上高悬一匾:枉思量,匾下一幅字:费思量,字幅下一条案桌,供着十几个牌位,桌前又一案桌,略矮些、短些,当中摆着一个小香鼎,左右两个碧玉碗,承着清晨接的雪水,各浸着一截松枝。再往下,摆着三个蒲团,右边一个跪着胡思凡,中间那个,歪斜出去了,而这罪魁祸首,似乎从后窗逃走的,因为只有那扇窗户大敞着,吹进来的风灭了两根蜡烛的火光。
鹿鹤仙人走进去,来到胡思凡身边,看了眼香鼎道:“香都没来得及点起来,你是在拜谁?”
胡思凡不敢抬眼,揉着膝盖,编着瞎话:“师祖师长在上,我带的香不够,正在边跪边想,该拜谁呢……”
鹿鹤仙人哼了一声,一抬手,窗边灭了的蜡烛重新燃起,他一边往外走,一边说:“既然要跪着才能想清楚,那就在枉思殿跪上三日,好好想想。”他走到门口,祝九歌赶紧低头行礼,鹿鹤仙人对他说:“既已出师,就该好好管顾家里,别老回来跟着他胡闹!”祝九歌头也不敢抬,直等到师父走远了才直起身,进了枉思殿。
“你早就应该猜到这个结局。”祝九歌跪在中间的那个蒲团上,拜了拜道。
胡思凡拨开他:“起来,起来,”,把蒲团挪正,然后从袖子里拿出白烛冥纸,塞到祝九歌的手里,“这些你给我收好了,万一下次要用,就不需要提前准备了。”
“下次?师妹这都几次了,还下次。”祝九歌无奈,“而且你没觉得师父发现的速度越来越快了吗?我怀疑啊,有人专门盯着她呢。”
“不用怀疑,前几次都是顾人先,这次指定还是他告的状。”胡思凡整理好自己的衣冠,再次跪好,冲祝九歌挥挥手:“去吧,你走的时候,别把门关死了,这里的烟,有点呛。”
晚些时候,祝九歌唤刘十晏二人来沁芳寮吃饭。伍三秀望着满墙满桌各式各样的玉石,嘴都合不拢。刘十晏一边给他递碗摆筷,一边问祝九歌:“师叔,怎么唤我们来沁芳寮用膳?”
祝九歌夹了口菜道:“让你们来陪我呗,我不想一个人吃饭,更不想去饭堂见那顾人先。”
刘十晏正色道:“师叔,虽然您已经出师,但挂的还是青头峰的旗号,就算不称尊号,论辈分,您也应该管我师父叫四师兄。”
闻言,伍三秀回过神来,惊道:“刘兄的师父,逍遥君,顾人先顾先生,竟然与祝先生同辈?”
祝九歌略带嫌弃的说:“你这句话,怎么听着有点看轻我……十晏,这两天你给这位斐县少年多补补课,这浩浩江湖,可不止君子榜上那十个名字,各门各派,彼此亲疏远近,门道多着呢!”望着夹起的一块肉,祝九歌接着说道:“不仅排名第一的逍遥君顾人先与我同辈,排名第二的宋茗、第三的同辉君元明都是我的同门、同辈……”说完,一口吃掉,又说:“这君子榜虽然三年一评,却可以随时请名门家主作证,挑战上榜者,赢者在榜。哎,十晏,我记得有那么一两次,你六师叔、七师叔、小师叔也都上过榜,就连我小师妹贺琳琳也在临下山那一年开了窍,带着君子榜第十的雅名,自立门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