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黝黝的山水间,星辉如水耀射在此处,有灵的草木与生灵蛰伏在各处,接引垂落的缕缕星精,淬炼着自身的灵性。
于一条小溪畔,水声潺潺,带着股股雾气,阵阵醇美的肉药之香,随风飘荡,刺激着闻者的鼻感,谁也无法抗拒这种诱惑。
云辰三人手捧粗糙的石碗,各舀出一碗肉汤,眼见汤面宝光灿灿,肉丝漂浮,银色胎炁之精点缀其中,根本不顾汤汁的滚烫,贪婪的喝下了半碗,咽入肚腹之中。
药汤熬煮不易,灵焰为柴,集合了胎灵境的银角鹿一身精华所在,前后又添加了山参、六品紫云灵芝、雨鳞草等诸多灵药相配,加之七彩灵液综合,岂会是普通汤药可比。
只是半碗下肚,薛涛与千玉便肤色殷红异常,血气奔腾,每一处毛孔都极力阔张,吐出污秽的灰魇雾气,这半碗汤药所蕴含的精气数量匪浅,此刻正化作一道银色洪流,冲刷着肉骨杂质、熬炼肉身中的潜力,一些过盛的精气元华,无法被完美吸收,只得由鼻息喷洒而出,似两条银色的曲延小蛇在挂坠。
可喝入半碗的云辰却不像那二人,身体毫无异状之态,这汤药不是没有效,只是效果甚微,他的肉身太过强大,每一寸肌体都不同凡响,广纳百川等若深渊,经得起药汤之力的冲击。磅礴的精气元华对他来说只是一种助力,增炼肉骨强度,扩充真血神华,无法达到洗炼精髓的地步。
见到两人持拿石碗闭目修息,云辰不敢惊扰,默默的又喝下了剩余半碗汤药,这东西收效甚微,可还是聊胜于无,比他苦修速度快多了。
“此生从未喝多如此神异的宝液,竟比师尊当年炼制的灵洗通脉丹不弱上半分,而且我神识游走百骸,竟没有感觉到药毒之力沉淀,真是好东西啊!”身为离凡境的薛涛,肉身虽比不上云辰,但仗着修为深厚,硬生生的挺过了熬炼真体的关卡,他醒来后乐然叫嚷着,晃动着手中石碗剩底的汤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自古丹药都含有药毒,不可多食,是因草药中杂质所致,长时间服用,会让生灵中产生抵抗之力,无法再作为助力,精进或修为,哪怕是混合汤药也是这般,更有甚者药毒沉寂过量,可毁坏修道根基。
反观这药炉中熬制的汤药,除却银角鹿不说,添加的哪一种灵药,不是百年之龄,不经丹师提炼,怎会没有药毒,可三人谁也不通此法,如何能抽取那种若有若无的毒素,就算云乐山亲手操刀,也不可能做到一丝药毒也不残留。
“是太奇怪了,按理说银角鹿只是普通的山兽血脉,血肉不可能净化灵药中的药毒,而那药炉也丧失威能,徒具其形,提炼不了药毒,莫非是那七彩灵液之功”云辰细细分析,只得给予这个解释。
“世间之事,数如尘埃,怎会何事都有一个结果,也许我等所放之物,正巧能中和灵药的各自药毒,使之归化于无”说罢、薛涛望了一眼,还在沉寂修炼中的千玉,见其粉色的胎炁之气,翻滚不休越发浓郁,已然包裹住那曲线玲珑的身段,便知她是最大的受益者,旋即劝解道“这炉药汤重达数百斤,换算成灵洗通脉丹,根本就是近千颗,还可一直保有神效,正巧能为你打牢极尽根基,以便强势踏入归胎六境”。
云辰颔首,听懂薛涛的劝言,他知启灵下一境便是归胎境,要返源,回归最初诞生时的生命本质形态,再后便是以自身血脉或魂力、灵力,或天地灵物为源衍生出胎气,亦称“炁”,用来解读胎之谜,改造肉身、神魂,使之入灵踏玄,追逐更宽广的大道。
可纵观此境,涉及颇多,自古便有诸多分歧,有能者定位其意为“浴火涅槃”,借由“炁”,化为天人之身,舍弃本我之态,以天地为模具,刻入身内,通得大道。也有智者反驳这千古定律,认为天地经常大变,固有轮回纪元之分,以身贴近天地本源形态,不过是妄言,小小凡道,如何体悟天地之苦,模仿的不过是天地舍弃时的形态,终究是要逝去,只有锲而不舍的开凿玄机,尊真我之态,才可过度天地变化之道。
可不论哪种说词是真,世间修道者们逐渐小觑这归胎六境,顺意而为,不肯多费心思与时间,摸索这六境奥秘,未能欣赏到其中的真正“风景”。
云辰不缺心思,也不在乎修道时间的长短,他每一境都需破极而行,更要深度解读这六境的真意,以求创出独属自身的“道”。
“大道无涯、何时方限,天地既不给予,那我便掠夺,争得长生之机”短暂的思索前路后,云辰更加感到时间紧迫,他起身连舀出二碗汤药,在薛涛的注目中,仰首痛饮起来。
质既然不能比,他便以量充,这二碗汤药下腹,等同他狂吞四枚灵洗通脉丹,终于让肉身起了反应,如火般炙热的精气元华,渡入肉骨之中,被真血神华与灵力所汲取,其中的灵药之精,也在浇灌那孱弱的灵力,让其越发宽广。
“辰师弟!你这是……”薛涛惊悚的叫道,他深知此汤药之力狂暴,半碗便已然让他与千玉洗炼精髓,这连饮两碗,何等的肉身才能禁得住冲击。
薛涛目不转移,他所担忧的爆体情况并未发生,云辰面相祥和,无悲无喜,真血神华浮出他的骨髓,与肉皮中的血精相交,衍生出一片红色烟霞,萦绕住躯体。这一刻似乎有雷霆炸裂之音从肉与骨中传荡而出,震的石滩的碎石,都在跳动,半空皎月之光猛然暗淡,隐约可见一片黑云,盘踞在山顶间,穿行着渗人的墨色电弧,宣示着天地之威。
外人实难想象,那分属人族的躯身中,究竟藏匿了怎样的血气,比之真龙幼兽也不遑多让,足以让雷霆异象纷呈,古来罕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