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长溯刚回大殿不多时,便又出来吹冷风。
胸中郁气压抑得他几欲爆炸。
白霄尘饱受折磨,而他又何尝不是。他对自己师尊产生了有悖伦常的情愫,并非濡慕敬爱,而是,想拥有这个人、完全占有他的男女之爱。此情此爱天理不容,他万分唾弃自己,却又难以自拔。
师尊那样仙人般的人物,当高坐笼龛,被世人敬仰供奉起来。这个念头哪怕仅是想一想,脑海中稍微过一过,他都觉得是有罪的,是对师尊的亵渎。
可每每这个人在自己视线里出现,他全身每一处都在沸腾在叫嚣,那些隐匿阴暗、不可言说的心思,控制不住地开始蠢蠢欲动。
终有一日,他意识到自己内心深处,竟是如此渴求这个人,想要去拥抱他,亲吻他,他越是该高高供奉,他便越是想将那光风霁月的仙人,拉下肮脏泥淖中,陪他共沉沦。
这让他震惊,不敢置信。
却在另一面,在对方看不到的地方,他又如入了迷障上了瘾般,目光如胶将那人面庞身躯一遍遍描绘、舔舐。对方还以为自己永远是那个徒弟,他却苦苦压抑,终身不得缓解。
而打破这个平衡的,是隐瞒了几十年的家仇国恨,一朝爆发。
后者压过了前者。
霍长溯隐秘又罪恶地发现,这层仇人身份,似乎给他带来了一个倾泻口,让他对白霄尘以前想做而不敢做的事情,如今统统都可以付诸实际。
他厌恶这样的自己,可是又是堂而皇之的利益既得者。渐渐的,他甚至根本不满足于浅尝辄止。他常常抱起这人,趁其安静睡觉,又将自己埋了进去。对方身体虚软,内壁更加火热,将他心口烧得滚烫。
他抱着他喂药,一口一口渡过去。他想,白霄尘作为仇人和俘虏,便该付出代价来偿还他。这很公平。
于是,那人痛苦成那副模样,他还逼着他。
仿佛只有这样,他才能继续打着复仇的名义,冠冕堂皇地,继续将人留在自己身边。
隔着血海深仇,说不恨,肯定是假的。
可是霍长溯无数个夜晚独坐高楼,静静回忆时,幼时的记忆都朦胧到看不清影像,父皇母后的脸、曾经王宫里的欢声笑语都已于岁月中模糊,而每次回忆最后却都诡异地落在,还是小孩子的他趴在兵荒马乱的脏乱河边,一身雪袍垂落他身前,那人蹲下身,朝自己伸来的一只修长如玉的手……
起初他随白霄尘在凡间救助难民,被重极观判为天生魔根,万邪之源。白霄尘以一己之力对抗势力广大的天下第一观,坚决护他到底。
可多年后,霍长溯才知道,实际上重极观并未判错。当年母后与他死别之前,王后为了让皇子铭记仇恨,由国师作法引渡,将万千子民的怨念强加到他身上。
当年白霄尘与世人铿锵争辩,坚定认为自己徒儿无辜。可长溯当时瑟瑟躲在他身后,根本不敢说,其实他前几日,已经被魔域的九幽之主找到过了。九幽主大概是感应到什么,不惜神魂离体,付了大代价越出龙骨祭渊,找到还是小孩子的他,说他天生魔体,要带他走。长溯自然不愿。
最终不知为何,早已化神境的九幽之主没有强行抓走他。可这件事他也从未和白霄尘说过。他害怕一旦说出口,师尊就不要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