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山之间的低凹处,一条青石板铺就的阶梯蜿蜒向上,如同桥,连接着两侧的峰峦。一条清澈见底的溪流,在山谷里流淌,溪流源自两座山峰的某处,然后融合,相互渗透,有着难以言说的和谐与深厚。
山谷里绿树成阴,叶子又绿又密,像撑开的一把把大大的绿伞。大伞下,一片院落鳞次栉比地座落在溪流两侧,炊烟袅袅,百年之家。
这里就是流泉谷沈家!
自从沈家开始出售醉仙酿后,名气更盛,醉仙酿是烈酒,更是好酒,这是所有喜爱喝酒之人的共识,只要疏通了地方酒行与三教九流,醉仙酿是不愁销路的。
目前醉仙酿的销售极好,已经占据了沈家进账的不小份额。
沈庆是大房长子,自扬州疫病后不久便毫无争议地担任了家主,随即去苏州府经商一月有余,殚精竭虑之下终于让醉仙酿在苏州府里有了一席之地。
然而前门大开,后院起火,人生在毫无声息中捅了他一刀,没有一点点防备,也没有一丝丝顾虑……
收到一些不好的消息后,沈庆便火急火燎地往家里赶,就连苏州府内的结尾事项都交由一位掌柜代为处理,快马加鞭一日有余,这才到了流泉谷。
当沈庆满脸阴沉地进了府门,一位文士装扮的中年人便迎了上来,神色焦急道“家主,你总算是回来了,沈家祸矣……”
“沈青河,你是家中的老人了,既然知道此事不可为,为何不劝阻,那群老东西是想让我沈家百年基业毁于一旦吗?”
这位名叫沈青河的中年文士是沈庆的一位族叔,也是沈家的一位管事,本身是一位秀才,在沈家颇受人敬重,当初沈云想要谋夺醉仙酿就是他出面调解,平日里沈庆人前人后都是以长辈礼相待,如今却直呼其名,可见沈庆心中的愤怒。
沈青河苦涩道“他们利欲熏心,鼠目寸光,我哪能劝得住,负责西北酒行的三老爷半月前就已经到家,另外,五爷、六爷、八爷、李掌柜、吴掌柜他们也已经被召回来,此时正与三老爷在偏厅议事。”
沈庆点了点头,一路沉默地朝偏厅那边过去,刚走到门外,只听得里面传来一句极为阴柔的声音“我沈家必须要独产醉仙酿……”
这个声音沈庆熟悉,是沈家三爷沈青游的声音,事实上,沈庆并没有见过几次沈青游,却对沈青游印象深刻,他觉得自己的三叔在看别人时如同一条毒蛇盯着猎物,小的时候甚至因此做过几次噩梦。
沈庆突然没有了火气,沈家承平日久,早已经失去了进取之心,甚至有些人的心态都变得扭曲。就如同一个人生了病,要把伤口处的烂肉全部剜掉,才能康复。
既然如此,还不如狠下心,一劳永逸!
沈庆走进房门,上方的父亲看了他一眼,随意的一挥手让他在旁边坐下,虽说沈庆是家主,但是毕竟年轻,而在场的诸位都为沈家做事许多年,大多数都是他的长辈,很多事情都不需要询问这位年轻家主的意见,此时偏厅的族老和管事们向沈庆拱了拱手就算是打过招呼了。
沈青游发了话,偏厅里的众人却没有人敢说话,私自谋夺别人的秘方,沈家发家以来其实没少干,但是在干这种事的时候总是要仔细思量,此后需要付出多大的代价,才能吃到这口肉而不被噎住。
一阵沉默之中,负责京师酒行的吴掌柜摇了摇头“此事尚待商榷,不可妄下结论,毕竟这其中很多事情并没有弄明白,尤其是调查清楚那位秦阳伯到底有多大能耐,贸然下结论对我沈家来说风险实在太大……”
一旁在沈家排行第六的沈青江此时也点了点头“吴掌柜说得没错,再观察一段时间,最好能花钱把醉仙酿买下来,银子多少先不要管,就当是交好那位秦阳伯。”
三爷沈青游负责西北酒行,醉仙酿在西北的销售极为顺畅,利润大得吓人,所以才起了心思,人还没有回来便提前写了书信和八爷沈青海通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