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芙挺丧的。
虽然在医院挺久了,但每次看到身患绝症的病人,尤其是看不起病的病人的时候,心里都不好受。
病人也好,家属也好,那种绝望都让她十分压抑。
新来的病人是肝衰竭,光是保守治疗都得花不少钱,至于能不能在活着的时候等到器官都得看命。
偏偏这人是个没医保的农民工,前期治疗费都凑不齐。看起来比实际苍老许多的男人,连医院都舍不得住一天,拿了报告就一个人走了。
这已经是他第三次复查了。
据他说,也是最后一次。
就该认命了。
他既没有通知妻儿的打算,也没有继续治疗的打算,甚至在临走前还笑着安慰伊芙,“你哭丧着个脸干什么?我都没哭呢!”
伊芙很难过。
她是个泪点很低又容易共情的人。
只要一想到过不久这人就会死,而妻子儿子却只能无奈接受事实,说不定会为此内疚一辈子,就忍不住眼眶发胀。
从医院骑车回去只要十分钟,伊芙到后门的停车棚取车的时候,见到了蹲在花园台阶上埋头膝盖嚎啕大哭的男人。
伊芙站在巷子口,一时迈不动脚。
这位李大爷刚刚还满脸笑意的安慰自己,看起来比谁都豁达,比谁都看的开,可转过身又会一个人蹲在垃圾桶旁边哭。
也是,在生死面前,谁又能真的看得开呢?
伊芙走过去,在垃圾桶里看到了病例,忍不住道,“大爷,要不......您还是跟家里人商量一下吧。”
她理了理思绪,越说越顺。
“我们医院也有公益基金,世上总是好人多,钱总能凑得齐的,我们还能给你募捐......”
“谢谢啊,医生。”李大爷哑着嗓子擦了泪,浑浊的眼里满是泪光,“保守治疗也就半年,不治疗也就半年,就不浪费钱了。”人轻轻松松的走,总比给家人留个烂摊子的强。
伊芙再劝:“您早一天去登记,就能早一天排到您,这换了肝,少说也能多好几年的活头啊,您还是回去跟家里人商量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