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棹出发的那天,不知为何,再次看了一眼自己住了一个多月的慕容府。

    慕容工府四个大字遥遥悬挂在护城河道另一头,清晨的雾气还未完全散开,更显得神秘莫测。

    它是城中城,内部严防死守,布满陷阱机关,外观上仍旧肃穆沉重,百年慕容府邸,建筑风格深厚落拓,历经风雨不倒,越发显得庄严。

    慕容家研制的兵器运到战线的整个流程高度机密化,因此所有经手人员都要经过调查,筛选,记录在册,签生死状,抽签决定运送哪条线路。

    原本该是朝廷军方提供人力运输,又因前方战事紧急,人力不够,再加上武器护养运输特殊,因此每条运输线需要随行十名慕容家派出的研制人员。

    花岄鄞是看着花棹上路的,他一身苍色长袍,映衬在阴天水墨色的景致里,唯有两眼幽深黑沉。

    花棹上前和他告别,他看了她许久,手掩藏在长袖里,最终只说了一句:“东西都吃到嘴上了。”

    花棹低头象征性用袖子一擦,笑道:“三哥,我走了。”

    他没再回应,转身融入了晨曦中。

    运送武器专用的装甲马车在午夜时分已经装载好,前后各四匹马车,负责押运的一共四十二人,分别站在各自的布阵点阵上,以便应付突发状况。

    花棹所在的运输线走的是山路,从地图上最接近直线距离,因此整个行程只安排了五天时间。

    然而第三天起却下起了雨,暴雨越下越大,前线却在这个时候派骑兵来了紧急线报,战况陷入危急,上面下了死命令,原定计划的五天改成提前至今日必须送到。

    因此即使天降暴雨,泥石流随时可能突发,也只能全军加足马力赶路。

    慕容家提供的特制军用油衣都无法阻止冰冷的雨水顺着头顶往身体里渗透,将士们各个萎靡不振,更不要说身体里正拧出血块,疼得五脏六腑都要移位的花棹。

    花棹没想到这个时候会来月事。

    她的月事一向不准,吃饱的时候规律一点,在狱中时瘦得形销骨立,几乎是断了月事。

    天气恶劣,山路骑行,大腿两侧皆是血痕,更为难以启齿的是,每次清洗下|身污血,都要半夜借着起夜的契机,无异于雪上加霜。

    夜半过后,大雨稍歇,山林间的水汽全变成了雾,前方出现了影影绰绰的人影,不远处有人高喊,“曹家军的人到了!”

    今早接到密报,会提前和曹家军的先行交接部队进行货物交换的密函通知,因此听到前方声音提醒,运输队长开始集合人员准备迎接。

    远处的骑兵逐渐靠近,约莫二十几人,上面举着一枚军旗,曹字赫然在目。

    双方领头人下马交换信物,各拿出一方檀木盒,木盒上的纹路让花棹下意识地觉得不对劲,刚想要出口阻止,可是已经太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