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感觉有些累,那里也不愿意去,就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夏婉玉端着碗筷,站在碗池前面,默默怔神。不知为什么,她眼角溢出一丝泪花。这么些年,她容易吗?女人就应该这么自作自受吗?是她孙晓青不愿意回来,又不是我夏婉玉不让她回来。干嘛我自己要害怕,我干嘛要不安。夏婉玉心里的郁闷全部都化成泪水,浸湿她的衣襟。如今被张玲看出来,夏婉玉也不想赶走张玲什么的,她甚至有点希望张玲能告诉我,告诉我真相。
张玲泡了两个小时,身上的味道才恢复正常。她围着浴袍从卫生间里出来,四周看了看发现人都不见,到了大厅却发现边上传来女人的哭声。张玲颤巍巍的走到跟前,却发现是夏婉玉一个人站在碗池前面咽唔,张玲看着夏婉玉站在那里,泪水浸湿她胸前的衣襟,她心也有些难受。
莫名其妙的难受。
张玲慢慢走上去,夏婉玉发现张玲之后,就有些急促。
她看到张玲脸上的泪水之后,就往后退。
张玲走上去,钻到夏婉玉怀里,抱着夏婉玉丰腴的身子,哭的也像个泪人。多年累积下来的怨气,这一刻都变成泪水,浸湿两个女人的前襟。张玲在哭自己的命运,为什么让夏婉玉做自己的后妈,夏婉玉当初为什么要对自己下药,非要让自己跟他有一夜孽缘。夏婉玉在哭自己,哭自己辛辛苦苦这么些年,现在却要忧心忡忡,生怕我知道她知道孙晓青在国外的消息。
迷茫的泪水,不迷茫的人生。
或许泪水是一种倾诉,也是一种情愫。但是两个女人都哭了之后,她们都变的沉默了。张玲说:“我已经忘了我知道的。”
夏婉玉抱着张玲,默不作声。脸上的泪痕已经干了,年初一哭成这样,是人生的头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夏婉玉声音颤栗着说:“好。”
……
这是个不平静的初一,张玲与夏婉玉刚整理好心情。我就收到消息,杨洋的母亲在医院发急病,目前生命垂尾,很有可能几个小时后死亡。我得知消息之后,顾不得去管木木。当即驾车离开家,冲到医院里面,来到icu前面却发现杨洋的母亲已经咽气。
杨洋趴在母亲身上嚎啕大哭,马晓丹站在后面低声啜泣,两个女人的眼睛都红彤彤的。马晓丹家里只有个父亲,所以从小就拿杨洋母亲当自己妈妈。现在看到杨洋母亲去世,心怎么可能好受。不管怎么样,马晓丹终归是见了杨洋母亲最后一眼。而我则只看到一具冰冷尸体,就在几十分钟前,马晓丹问我要不要去医院看杨洋母亲,当时我心里郁悒,就说不去。却未想到,只晚了几十分钟,却要到下辈子才能再见面叫阿姨。
杨洋哭的十分伤心,我们也不能去劝。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父母是这世界上最珍贵的人,如果父母走了都不哭,那只能说这人太铁石心肠。杨洋的母亲在十一月份得了急病,随后一直都在医院里。前两天病都要好,结果遇到一场大雪,病又严重许多。结果却未想到,隔这么几天,她就死在大年初一。杨洋母亲跟我母亲年龄差不多,可是她却要比我母亲苍老许多,头发已经全部花白,脸上也全部都是皱纹,此刻躺在床上,就好像是睡着的孤独老妪一样,是那么凄凉。
我安慰杨洋:“人死不能复生,婶子有你这么个女儿,走的安心。”
杨洋嚎啕大哭,仰起头看着我,声泪俱下说:“她走的不安心,她到死都见不到我未来的丈夫。”
杨洋一句话让我怔在原地。我咬着牙齿,跪在杨洋母亲的尸体前面对她说:“阿姨,如果你能信我,杨洋的下半辈子,我来照顾。”
我转头看了看杨洋,目光带着刚毅。
杨洋的泪水再度涌出,我将她抱在怀里。
夏婉玉与马晓丹站在我的身后,看着我们两个,表情都有些僵硬,夏婉玉犹豫了一下,最终只能沉默不语。马晓丹却长舒一口气,对杨洋说:“帮伯母处理后事吧。”
……
杨洋母亲的后事不简单,杨洋母亲不愿意留在城市。而且老人不愿意火化自己的尸体,在乡下都有入土这一习俗。杨洋知道母亲的遗愿之后,就决定带妈妈的尸体回老家入土。可人已经死在医院,医院已经通知火葬场殡仪馆,甚至买墓地的人都发来短信。这时候再决定带尸体回老家,是不是有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