哨声中,魏谦催马向前,远处一人一马飞快向他驰来,将到近前时又避到路边,躬身行礼道:“公子,郡王急召!”
魏谦点点头,重重加上一鞭,乌骓马破风般地冲出去,蹄声杂沓,魏谦的耳边却始终回荡着顾惜惜那一声如泣如诉的“退思”。
她轻视他羞辱他,可她转瞬之间却又抚慰他亲近他,为什么?
虽然她掩饰得很好,但这些年里他从刀光血影中一步步杀出来,极容易就能察觉到,她在怕他,非常怕。
为什么?
她骂他太监的时候,眼中分明只有骄傲不屑,之后她突然晕倒,再看他时,眼中却多了恐惧。
太监。
魏谦下意识地握紧了腰间的弯刀。这些年里有许多人辱他骂他,可他没想到,给他最狠一刀的,竟然是她。
这个他放在心尖上供养,念了整整十年的姑娘。
他该拿她怎么办?
急促的哨声再次响起,打断他的思绪,魏谦心知必定是有重大变故,忙又加上一鞭,正赶得急时,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喊:“魏公子,宋直去了侯府,我家姑娘让小的来寻公子!”
魏谦猛地勒马回头,看着身后匆匆赶来的镇远侯府仆从,声音冷到了极点:“宋直去做什么?”
“他堵在侯府门前,要见我家姑娘!”来人答道。
魏谦拨马向来路奔去,下属忙劝道:“公子,哨声催得急……”
话未说完,但见烟尘滚滚,人影渺渺,魏谦早已去得远了。
镇远侯府中。
新裁的衣裳用孔雀金线绣了层层叠叠的枝叶,映着浓烈的底色,如繁花落入春水,昳丽得让人晕眩。细描眉黛,轻点绛唇,眉间贴一朵牡丹花钿,发间挽一支金累丝衔珠凤钗,顾惜惜看着镜中明艳的少女,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华服美饰,恣意张扬,这样的女子,才是她自己。
被魏谦幽禁的那两个月里,他不准她离开那几间黑魆魆的屋子,他自己常年穿黑,屋里的摆设也没有一丝明亮的色彩,她被困在那种阴森的地方,只觉得整个人都发了霉,生了锈,要跟着那些灰黑的颜色一起死掉,慢慢腐烂。
还好,她终于回家了!
罗氏给她戴上累丝嵌珠耳铛,满意地一笑:“我家惜惜真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