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人的命很短,修郁科虽然很想好好活着,可最后却还是不得不在病痛中郁郁而终。
在临死时,他没有任何怨怼,只觉得心中无比踏实,就好像死去是他最终的夙愿。
在看到自己的弟弟闭眼时嘴角的微笑时,缪达尔忍不住低声啜泣起来。
她知道的,自从安帛鲁死去后,修郁科就熬了半辈子。
他从未放过自己,虽然活着,却是枯燥无味、生不如死。
如今走了,该算得上是善始善终了吧?
隐隐约约间,修郁科听见有人再哭,是一个青涩的男声,修郁科以为,是缪达尔的那三个小孩。
可是细听,那声音又着实近的慌,近到就好像自己在哭一样。
极其不耐烦的睁开眼,修郁科想要看看到底是哪个不长眼的家伙敢打扰到他安眠。
可这是一个无比陌生的世界,陌生到即使看到一眼望不到头的尸骸遍野,闻到冷雾红锈般的满腔悲怨,都不愿意让人相信这是自己所处的世界。
他这是……在做梦吗?
修郁科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他抬起自己的手来看,那手被清晨的森冷冻得握不住兵器。
耳朵跟前呜咽着的哭声让人心烦,他想要大喝一声阻止他这种让人无端生厌的举动,可是就在他喉腔传出轰鸣声的时候,那哭声消失了。
下意识的,他明白了什么。
——发出呜咽声的是这具身体,而他不知道为什么成为了这具身体的主宰。
原来,这就是安帛鲁当初来到瘟疫国的感受吗?
等等,安帛鲁?
他已经许久不再提起他的名字了,如今死了却还是会不自觉的想起吗?
那个男人,到底对自己施了什么魔咒?
弥漫着清冷薄雾的浓密森林,年轻的幸存者坐在满是尸体的战场上哭泣着,或许是盔甲太沉重,或许是骨子里太软弱,这偌大的战场,一时竟只有他一个活人。
不多时,一个穿着黑袍、提着花篮的人慢悠悠的从战场那边走过来了,他还在很远的地方,但脚程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