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府的禁制果然还是奏效的,即使我真的能感觉到肺腑之中被千虫噬咬的绵密痛苦,但那些情绪总能被好好地压制收拢。
即便是那种难以言喻的情绪蔓延到了四肢百骸,我不会,也不能完完整整地流露表达出来。
挣扎捣鼓了一会儿终于累了,我要等着日出以后结界散去,我想真正确认夜浔是否真的如我所想的那般。
等待的时间总会变得漫长,尤其是在这个鸟不拉屎地乱葬岗。
我盘腿坐在地上,开始絮絮叨叨地跟结界里的生死未卜的夜浔说话,我可从来不像是会有耐心来做这种娘们儿唧唧的事的鬼。
我其实一点也不讨厌夜浔,从一见到他开始,我就不讨厌。
他生得贼好看,皮肤又白又细腻,关键身量还高。
但也就是这样一只风度翩翩的小鬼,让我知道了什么是姿态越稳,骂人越狠。
虽然我随心所欲任性惯了,但他怎么能老是惹我吵架,更可气的是,我居然没有哪一次吵赢过他。
打架就不要提了,即便我努努力跳起来说不定能打到他的膝盖,但这种将生死置之度外的行为,不要也罢。
因为他是鬼,所以尽不干人事。
自从上一任的黑无常升天以后,我就很少有过专注严肃且在人间雷厉风行的时候了。
现在整日围着我的,是如何伪装成人,一边要提心吊胆防止被权利迫害,一边还要操心如何追查到猰貐妖魂的线索。
然后一路顺水推舟走到现在,我用尽了内息灵力,被困在黑暗未知的乱葬岗,还要守着这个结界里面生死未卜的伙伴讲话。
你说我这是图什么呢?
“我也想知道,你图什么?”
我自言自语大半个时辰,难得有人肯跟我搭话了,一时没有回过神来,忍不住扪心自问:“图他脾气差?图他骂人绝?还是图他打架狠?”
“也许你可以单纯的图人!”
我猛地瞪大眼睛往声音传来的上方瞧去,那个我印象中生得好看,无论是打架骂人都干不过他的夜浔。
此刻正完完整整地站在我面前,他衣袍上有不少猩红的血渍,连带着鼻梁上也被斜斜地溅了一道。
我费力地想要撑着身体站起来,刚到顺利了一半,脚下不争气地一脱力,我便晃晃悠悠就要往地上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