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呀,国舅爷,您可是好些日子没来了,您整日就惦记着保家卫国,可知咱楼里的姑娘们一心就惦记着您呢!”
萧玄是贵客,却不算是稀客。
陆三娘挥着手绢从二楼下来的时候,老远就瞅见了人堆里那个贵气不凡的身影,哪怕那人只随意的着了件月白色的长衫,身上不带任何配饰,只需往那儿气定神闲的一站,也自能凭着一身的赫赫威严震慑一片,这样的男人,整个京都,再也找不出第二个来。
陆三娘心道,到底是上过战场杀过人的爷,这气派就是不一样。那些酸溜溜的文人还有达官显贵们越是不喜欢的,咱们姑娘可越是待见的很呢。
陆三娘只觉得心口又酥又麻,她从人堆里一路摇曳生姿晃到他面前,俩眼都快放光了,可等真的凑近到这位爷跟前,目光一对上那双乍一看去好似勾人魂魄的桃花眼,却又立刻不争气的怂了几分。
纵使面前的这个男人眼含笑意,可仔细望去,也会发现,那笑意不达眼底,一双幽深明亮的眸子里,全是与风月无关的清矜和冷淡。
陆三娘知道,一般的姑娘,是绝对入不了这位爷的眼。以往每回来的时候,萧玄从来都是只点头牌。
她们这里的头牌名唤做云拂,最擅长的玩意便是各种丝弦管乐,除此之外,诗词歌舞,亦是样样精通,只是云拂性子安静,虽然生的花容月貌,却不善在男人堆里周旋,可越是这样,越能挑逗起来这儿□□的男人兴致来。
虽说萧玄在外是个杀伐决断不达目的不罢休的狠角色,可偏偏到了女人窝里,又懂得怜香惜玉了,在这里他倒是从不硬来,好几次过来,只是听着云拂弹弹琴唱唱曲儿。隔壁七十多的翰林院大学士,都没他有耐性。但这位偏偏又大方的很,打赏的金银财帛,足以够一个普通的姑娘平淡安稳过完下半辈子了。
所以这楼里的姑娘们都羡煞了云拂姐姐,像她们这样的女人,还能得国舅爷如此偏爱,那得是攒了多少福气才能换来的运气。
“爷,云拂在楼上等您等的人都瘦了,我跟您保证,这一回,绝对不让您白来。”
陆三娘笑的明艳,她打小在这烟花之地厮混着长大,深知这男人的耐性都是有限的,尤其是这些钱权在手出身不凡的大官爷,吊上几次胃口,便要给点甜头尝尝了。
陆三娘以为,今儿个萧国舅定要赏脸宿在这里了。
可萧玄却让她有些出乎意料,他今儿个,似乎不是来玩的。
只等着那人一开口,便彻底浇灭了陆三娘心里头那攒动不安的小火苗:“温宁呢?本王今日,找她。”
萧国舅声线低冷沉静,那双幽若寒潭的眸子里带着一股不可违抗的威势,陆三娘一下子从不合时宜的幻想中清醒了过来,眼看着萧玄眼中的温和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曾经熟悉又陌生的阴鸷冷漠。
那双眼似乎在不动声色的告诉她,忤逆他,会是多么惨烈的下场。
陆三娘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哆嗦,但转念一想,也难怪,这位爷昔日和温宁的恩恩怨怨传的满京都都是,如今死对头落了难,他萧玄又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岂有不过来羞辱一番痛快一下的道理?
再者说来,温宁的容貌,可不在云拂之下。
从前她能和她那位未婚夫联手给国舅爷吃瘪,如今温家垮了,她成了人人唾弃的叛国罪人,高高在上的温氏明珠一朝堕落,就成了人尽可夫的残花败柳,听起来就刺激。
陆三娘眼珠子转的滴溜溜的快,她有一点不是太明白,既然是死对头遭了难,为何国舅爷脸上不见欢喜呢?换做是她,一定会让自己的梅花内卫悉数跟来,将那个贱人当众戴上枷锁,带回落梅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