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捡起香囊,痛苦地捏得紧紧的,忽然发现里面的一张纸条露出了一角,她取出一看,上面写着:江郎,我心悦你。
好,好,原来,他从来没有正视过她,她的一番情都敌不过吴泉一句我心悦你。
它就像是一把利刀,一次又一次地割开她的心,告诉她她努力的那些都是徒劳,即便她绣工再厉害又如何,他要的从来就不是她。
吴清苦笑一声,竟笑出了眼泪,眉目间带着些痴狂,指尖那些为了绣香囊而留下的疤痕又
一次提醒着她的愚蠢。
她从来不是吴泉,也永远不会是她。她做了十几年的琦梦是该醒醒了。
手背狠狠抹去眼角的泪水,眼神内慢慢带着坚毅,她不能再在这里待下去了,她越来越不像自己,也越来越厌恶这样的自己。
可笑镜中的自己,为了那些镜花水月,换上繁杂的服饰,弃下自己所爱,每日活得战战兢兢,可直到最后他嘴里喊的还是吴泉。
想通之后就连看着满柜子艳丽的衣裙都生出了厌烦,她从来不爱这些,可是为了他,每日都要费时地伪装自己,生怕出了差错惹他不喜。
她知道江夜一直想同他和离,他甚至有次将和离书放在案几上,等着她签下自己的名字。
她也还记得当时她恍然无措,假装未曾看见,整夜翻转难眠,忐忑不安。第二日江夜没有再提时,她还心中狂喜。如今想来,竟是好笑。
那张和离书如今就在江夜书房左侧柜子内。
她沉默走向书房,取出那张薄纸,研磨好晶亮的墨水,可当她下笔时,手腕仍旧下意识地微微颤抖。
这是她年少时曾想过最好的梦,嫁予他为妻,从此恩爱两不疑。可是现实却一次次告诉她,这些都是她的痴心妄想,她再努力也做不了他心中的妻。
咬紧嘴唇,唇瓣都微微渗出血。左手压稳在右手手腕上,才将这完成。写完那刻,心中竟想终于放下大石一样平静舒畅。
此后,她不再是他的妻。
她本来就是在江府存在感极低的人,表面上尊称她为夫人,背地里都嘲笑她身份低微就连一个小户人家的庶女也敢高攀江家。她简单收拾了些衣物,消无声息地离开了江府。她从来都是不受江夜宠爱的人,那些刚进府想上位的美婢自然是瞧不上她。
唯有老管家和在她身旁陪伴的许久的丫鬟发现她有些不对,询问她出门缘由,她也只是说要回娘家。他们见她终于拨开云雨盼得日明,只以为是江夜私下让夫人回娘家取些东西,毕竟夫人来江府时,身上并无带一件娘家的东西。
这次回去估计是去娘家立威吧,他们原想跟着相助,可是夫人再三拒绝,细想夫人也非流言中娇蛮跋扈之人,只是不爱与人亲近,就都没跟着去。
吴清还算轻松地离开了江府,在走出府门那刻,她不自觉地回首看着这个埋藏着她青春的地方,她当时做梦都想进入江府,当时的她也没想到,现在她走出江府竟然一身轻松。
那张和离书就放在江夜书房的桌上,随手取了一本书压在其上。或许待他找不着她时,就能看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