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平侯府这边沏上的茶热气散去时,另一处的茶碗里,热气才刚刚开始沸腾。
虞嬛汐挺着大肚子,看着像个孩子一样坐在炭盆边,手里揣着暖手炉取暖程娇娥,高兴地埋怨道:
“你说你,这么冷的天,你不在宫里头好好呆着,出来做什么,万一冻坏了可该怎么办?”
“那人家不是想您了嘛。”程娇娥笑着撒娇,“您都不知道,宫里头规矩多,这也不能、那也不行,我整日都只能待在屋子里,看看书、绣绣花什么的,都快无聊死了。”
说着,她用下巴指向被青韵放到桌子上的小孩子衣裳,“您瞧瞧,那都是我和青韵闲暇时候做的。”
虞嬛汐看向那一堆的小孩衣裳,叹道:“是嗬,你们俩做了这么多件,可见宫里头确实闷得慌。”
她身子重,站得久了累得慌,便扶着桌子,小心翼翼地坐到程娇娥旁边的椅子上,感慨道:“你说,这宫外头的姑娘们,都削尖了脑袋想钻进宫里去,那宫里有什么好的,像你,入了宫,连出来看我们一回都不方便。”
“是啊。”程娇娥神情黯淡下来。
这回她借着钟离沁三日回门的机会,借着把自己手里头的生意部转接给程胥的理由,才勉强朝商裕讨了五天的“假”,把她放出宫来。
即便是放出来了,也有一双眼睛时时刻刻地在盯着她。
如果她是嫁到寻常百姓家,又哪里会有这种事,一年里,除了避讳的那几日,其余时间若是想了,随时可以回娘家探望双亲。
那些削尖了脑袋想入宫的人,图的要么是荣华富贵、要么是权势地位。
以程家的财力,即便是找个穷酸秀才入赘,程娇娥享的也是荣华富贵;至于权势地位,她心中并不甚在意,她更在意的是亲情、是家人。
可这些话,她只能埋在心里头,不然恐怕只会让虞嬛汐平添忧愁。故而程娇娥只是黯淡了一瞬间,便再次恢复笑意盎然的样子,问:
“娘,我爹呢?我爹还没回来吗?”
“前两天不是一连下了两日的大雪吗,大雪封了路。下雪之前我接到了他的家书,道是他已经在动身回京的路上了。我估摸着是大雪封了路,耽误了路上了。”
京城的雪下得纷纷扬扬,程娇娥不知京城以外的雪下得如何,她心里盘算着,左右自己可以留下住上五天,雪停了已经三天了,再有五天,程胥总该能回来了。
她不以为然地笑:“没事,我在这儿等着爹爹。”
“你怎么等他啊。”虞嬛汐看一眼守在门外的连英,无奈而又不舍地说道,“你凑着安平侯府的千金回门的机会来的,俗话说得好,三日回门时,接的越早,过得越好。虽说这是民俗,但他们回宫必然也晚不到那里去。”
“你啊,至多也就在这儿,再陪我两个时辰,就又要动身回去了。”虞嬛汐说着,抹了抹眼角的泪花。
程娇娥见她眼眶湿润,心里不免有些难受。她放下暖手炉,抓住虞嬛汐的手,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