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中原到西北跋涉千里,严信如条死鱼般被马拖着走,符规不时过来折腾他一下,询问几句他掏心窝子的感受。
严信只有一句话:尚可,死不了。
死不了意味着严大人活过的之时就是他符三郎倒霉之时,而符三郎浑不在意,他有兵马有武功,谁能拿他怎么样呢?
如此二十多日后,严信给人扶起来扔到水里收拾干净,派了个郎中将他肩上铁链取出来,给他喂了药。
符规亲自来验货,啧啧称赞,“严大人果真宝刀未老,拾掇一下还是能见人的嘛。”
严信也在认认真真地照镜子,还好脸没烧坏,只是枯晒掉一层皮后,整张面皮宛如锅底,披着符规打赏给他的枣红色绸衣,乍一看就是乡间土地庙里的泥偶,鼻子里哼了一声,“西北坡的风尚可真是土得掉渣。”
符规不以为然,笑嘻嘻道:“马上就要见我家老爷子啦,严大人可有苦处诉说?”
严信从善如流,“老爷子日理边疆万事哪能让卑职那些琐事烦扰他老人家?”
符规满意地点点头。
符严二人一前一后被迎进元帅符,大元帅符长风与严信携手亲热得有如异姓兄弟。
府里当晚大摆洗尘接风席,众人想灌严信的酒,严信来者不拒,鲸吞牛饮吓着一干汉子,符规看着渐渐起了兴拿过酒缸要与他比试,几局下来,初生牛犊渐渐说起胡话来,众人架不住他胡咂闹,急急请来他在府中侍侯左右的人。
一跛足小厮赶进屋,符家三郎便将一头栽在那人胸前,嘴里含含糊糊不知说些什么,跟个傻子一样!
放倒三郎,宴度便撤了,老伍因护着符规滴酒未沾,亲眼见严信神色如常不由得揣测:莫非“暮合经”还能千樽不醉?这神功也不全是娘儿们的之功法呀。
瘸子小厮使出吃奶的劲了拖不动符三郎,符三郎蜘蛛护食一样的德性又不让旁人近身,严信热了一回心肠左右闪过那两只王八爪子,上前伸出胳膊托住铁塔般的身躯,语言亲切,“三郎,不早啦,下官送你回院?”
人对靠近身边的毒蛇有天生抗拒,符规脸歪向自己的房中人,一时恍惚不然,想动不敢动,竟由得严信架着他往寝室走。
严信拖着条死狗步履稳矫,不无鄙夷地与老伍说:“就这点能耐,灌两壶黄汤下去,裤腰带都提不起来。”
面对烂泥般的小将军,老伍也有点赫然,讪讪道:“咱家小将军也就这点小毛病,酒量一直不好,平时极少沾这些的,今日想是被大人激着了。”
严信正还要讥讽,一只手速如灵蛇搭上他的虎口,低头看去,小王八蛋嘴歪得口水都快流出来了,也不知道是真醉还是假醉,于是换了一手也拍在他背心大椎上,两人就相互掐着死穴进了房间。
小厮给他脱鞋后跑出去打热水,符规瘫在床上又低又软地呢喃了一句:“清平儿——”
老伍紧张地看向严信,严信笑得两颗尖牙突出唇外,“不错嘛,咱们小三儿终于情窦初开了。啥平的是哪家倒霉姑娘啊?”
老伍面露难色,“那个,严大人,时辰不早,大人也回去歇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