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杨,小杨?你别吓妈,小杨,这可怎么是好,我的天爷啊!”孙鱼朦胧中听着身边一个嘶哑的女声绝望的喊着,那只在她脸颊上拍打的手颤抖的痕迹她能清晰感觉到,还有女孩细碎的哭声在周围,这气氛可真绝望啊,孙鱼感叹道。
忽然觉得嗓子眼有些痒,孙鱼忍不住咳嗽了起来,好一阵挣扎的说:“水,喝水。”紧紧三个字她都说的相当费力,她就纳了闷了,洗澡摔倒怎么就能浑身酸软连带嗓子疼痛干渴呢?满洗澡间的水还不够她喝的吗?
不过很快她就被人抱起来喂了几口水,额头被一只冰凉的手试探了温度,而后又是一个温热的触感出现在额头,孙鱼费劲的睁开眼,赫然是一个陌生女人的五官近在咫尺,孙鱼吓了一跳睁大眼睛,就见那女人红着眼睛含着泪说:“醒来就好,醒来就好,吓死妈了,我们小杨果真坚强。”
孙鱼连自己坐起来的力气都没有,是被人扶坐起来的,就听身后也响起的年轻女声,“小杨好好躺着,姐给你泡些红糖水喝,你出了好些汗要多补充水分才行。”孙鱼被扶靠在一旁墙边卷起的薄被上,借着微弱的灯光,这才看清那个说话的女孩,女孩瘦极了脸色苍白双颊凹陷,看着也不怎么健康,她这是在哪里?
“你快坐着,妈去。”那个年长的女人起身下了炕,脚步瞒珊的去倒水冲红糖,可孙鱼看着都揪心,那妇人歪歪倒倒的,这两人说话听着都中气不足,八成是给饿的,她可能是在做梦吧,孙鱼支撑不住的迷迷糊糊想着,梦里这两人也太可怜了,忽然想到自己在厨房吃剩的那一锅白粥,下意识的想,要是能给她们吃就好了。
孙大柳有气无力的躺在妹妹的身边,听到磕嗒一声,孙大柳机警的坐起身,就看见自家妹子手边放着个银色的锅子,没带盖但里面有热气混着米香往外冒,孙大柳忍不住吞了口口水,好香的白粥,她伸手够了过来,锅子里面是满满的白粥,天呐,上好的白米熬的粥,孙大柳激动的手直抖。
朱琴端着碗小心翼翼的走过来,就看见大女儿正抱着一个银色锅子发愣,“大柳?这是哪来的?”
“妈,是白米熬的粥,好香啊。”
朱琴把盛着家里仅剩的那小撮红糖冲的水的碗搁在炕头的小几上,坐到女儿身边一起看着那锅子里的白粥,“妈,是妹妹变出来的,我亲眼看见的,妈,咱们吃点吧,我。。”实在是太饿了,这半句为了咽下快要流出来的口水大柳没能说出来。
朱琴也饿的发虚,腰上紧缠的布条隔得她胃深疼,家里断炊已经两天了,她摸摸小闺女已经降温的额头,见她睡了过去掖掖被角,最终她朝大闺女点头,“我去拿碗,把你妹妹的那份盛出了,咱们就着这锅吃吧。”说着起身去灶台边摆着的为二的瓷碗,家里只有两个碗,一个泡了红糖水。
母女两你一口我一口,又舍不得自己多吃互相让着对方,等俩人吃饱了那锅子白粥还剩好些,人在吃饱的情况下心情总是很好,大柳起身试了试红糖水的温度,把生病的妹子扶坐起来,勉强喂了几口,借着煤油灯的微光发现妹子的脸色好了不少,高兴的笑了,这一年里今天最是开心,即吃饱了饭缠绵病榻的小妹妹病情又有了起色,真是喜上加喜。
朱琴将刚才盛出了的白粥倒回银锅里,用水洗刷了碗,那混着米粒的洗碗水她也舍不得倒掉,也倒回了锅里,放在灶台靠里的地方用干净的荷叶盖在上面,摸摸那锅子的外壁,看着小巧但是却很能盛,现剩下的还够她们娘仨饱饱吃一顿的,朱琴面上带着可以察觉的喜色回到炕上,她摸了小闺女的脉搏无甚大碍,这才开始细问大闺女,“白粥是在小杨手边发现的?”
大柳点头,她摸摸自己不再空虚发痛的肚子,“妈,你说这是怎么回事?”
“看来你妹妹起死回生后,遇到神通了。”朱琴双手合十朝着周围拜了拜,“你妹妹醒了也别问她,这种事情有时候点明了就不灵了。”
“呀,这怎么说?”
“我是听你姥姥说的,大体是谁不知道,只说是同村的一个寡妇,在地里救了一只黄鼠狼,之后这个黄鼠狼天天都给她送银子,只她性格并不是能藏事的,没几天就嚷嚷的全村人都知道了,那银子也就再没收到。”朱琴摸摸大闺女鬓角的碎发慢慢叙述。
“那后来呢?”大柳忍不住的好奇。
“那寡妇张扬了出去,几天后被人发现死在了家里,孩子也不见了,八成是有心人听见了半夜去劫财,所以咱们可千万不能张扬,要不然到那时可没咱们娘仨的活路了。”朱琴轻轻叹了口气,这世道乱了,人活的惨,女人孩子只会更惨。
“妈,我知道了,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母女俩沉默的坐着,狭小的屋子里唯一一扇小窗微微透出亮光,天亮了。
孙鱼再次醒来,睁眼看见的就是黑漆漆的屋顶,那屋顶仔细看全糊着油污,孙鱼一个激灵坐起了身,屋子里采光非常的不好,孙鱼适应了一会才看清楚室内的情况,一个不算大的炕,连接着一个灶台就此尽数到了头,炕对面是一个破旧不堪的衣柜然后就是门,这时门被推开进来了女孩,不是别人就是之前孙鱼见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