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23日,在八天无休无止的血战之后,摩格城已经变成了一座血城。
黄昏时分,随着最后一缕阳光消失在远处的大山尽头,蜷缩在离摩格城北部城墙不远的一栋空置出的民房内休息了不到四个小时的张铁就醒了过来。
因为全效药剂和此刻他那旺盛的精力,张铁觉得自己就算连续七八天不休息也没有什么事,但为了不想成为引人注目的出头鸟以至于弄出更大的麻烦,张铁还是像其他的游侠和猎魔人一样,保持着与摩格城绝大多数守军一致的作息和出战规律。
魔化傀儡军团的恐怖,就在于一旦开始进攻,那所有的魔化傀儡,就会完全变成只知道厮杀和前进的野兽,可以像潮水一样的一**的不断冲锋,直到被人爆掉脑袋或者是身体的组织结构被破坏到无法支撑它们的行动才会停下来。
这样的攻击是非常可怕的,魔化傀儡可以不吃不喝不眠不休的进攻,就像一台台的杀戮机器,但摩格城的绝大多数守军却没有这样的能力,要是与魔化傀儡比耐力的话,恐怕只需要三天,那不眠不休的守军就要崩溃,所以,为了应对魔化傀儡的进攻,摩格城的军队都是强制分两班上城墙驻守。
那民房内还有很多像张铁一样在休息的战士和游侠,那有着两张床的卧室里,横七竖八的躺着二十多个盔甲都没有脱下的战士,客厅的沙发上也有几个人。这个时候,能霸占到一张沙发或者能一堆人挤在床上休息一下,这样的待遇已经足够让人眼红了。绝大多数挤在这栋民房里休息的人,只能在客厅或者走廊上,随意找一个角落,靠着墙就呼呼大睡起来。
以前住在这栋民房里的主人估计是摩格城中的中产者,所以整栋房子布置得还算整洁,但此刻,这栋民房内已经一片狼藉和凌乱。客厅里的一个柜子已经被劈开,变成了木柴和木板,那木柴和木板杂乱的堆在壁橱哪里。成为了这里的热源,三层的窗帘被扯了下来,变成了铺在地上的铺盖,此刻已经污浊不堪。客厅墙壁上的一块块的木质墙裙被拆下。顶替窗帘被订在了窗户上,起到遮光的作用,房间内的气味也非常的污浊,充满了男人的脚臭和汗臭和各种体味,包括张铁在内,房间里的所有人已经整整八天没有洗澡了。
醒了的张铁轻手轻脚的站了起来,越过自己身边那那横七竖八的胳膊和大腿,就朝着客厅外面走去。
客厅外面有一个卫生间。自从魔族军团围困摩格城以来,那卫生间的水龙头就停水了。不过那卫生间还在继续使用,那些在这栋房间里休息的战士,总不可能让他们不撒不拉,所以,那个卫生间此刻的污浊,也实在难以描述,不过这个时候没人在乎这些,都这个时候了,谁他妈的还在乎你有没有洗澡,上了厕所有没有水来冲马桶呢?
张铁也是人,也会有内急的时候,这个时候的张铁就有些想撒尿,不过来到卫生间,发现那卫生间里实在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的时候,自斟没有那种淡然的站在一堆淹过鞋底的恶臭屎尿之中为那堆屎尿添砖加瓦本事的张铁,也只有败退,出了那栋民房,来到民房外面的一条小巷之中,背过身,对着墙,拉下裤子的拉链,很淡然也很随意的就解决了自己的问题。
一队队的战士们在大街上奔跑着,摩格城街道两旁的许多建筑这个时候已经被人大兵们拆毁,有的建筑被拆毁了,有的建筑则在加固,这个时候,在摩格城中的所有人都知道摩格城不可能守住了,所以,与魔化傀儡的巷战就成了驻城军团中许多激进军官的选择。
不知道为什么,在知道摩格城失陷在即的张铁却没有多少难过的感觉,他只是看着在他身旁结队跑过去的那些人族战士,看着那些和他一样年轻的面孔,想着城破之后,这些人最终能有多少人能活下来,心中浮起一种淡淡的哀伤。在战场上,当你经历了太多的杀戮,见了太多的生死之后,你心中那太多激昂与热烈的情感,也会随着慢慢的冷却下来,这些天,张铁就眼睁睁的看着人族军团驻守在摩格城外的几十万部队,看着几十万人,死在他的面前。
对那些部队中的许多战士来说,他们是有机会后撤回来的,但他们没有,他们把自己封闭在那坚固的工事和堡垒之中,从工事里面把工事的出口封住,然后就和魔化傀儡血战,一直坚持了五天,一直到魔化傀儡的尸体像一堵堵的肉墙一样堵塞住了那些堡垒的射孔,填满了充满了铁刺的壕沟,最后归于沉寂。
这种时候,看着一个人自己面前死去,你会觉得难过,看着十个人在自己面前死去,你会觉得愤怒和痛苦,但是当
一百人,一千人,一万人,十万人,几十万人在你面前死去之后,你的那些情感就会慢慢的冷却下来,然后再看到有人死去的时候,你就会只剩下哀伤。
那哀伤,就如同看到秋霜红了枫叶,又看着那红了的枫叶从枝头落下,化为泥土。那年轻的人族战士们,在张铁的眼中,就是一片片将红与未红的枫叶。
靠近城墙的附近的街道上,有很多的补给点,那些补给点中有大块大块的夹杂着火腿片和午餐肉的黑面包,还有装在纸杯中的肉粥,那些从街上奔跑而过的战士们,在路过那些补给点的时候,许多顺手就拿了一块面包或者接过一杯肉粥,一边吃着,一边冲上城墙或是冲到了城墙内部的工事设施之中。
摩格城的补给非常的充足,从补给上来看,至少还可以让城内的守军坚持两个月,但同时所有人也都清楚,摩格城不可能坚持两个月,在这种情况下,还要想节省什么补给,就成了一件没有意义的事情。
张铁拿了两块面包和一杯肉粥,一边吃着一边走上了城墙。
天色黑了下来,城墙上的火把已经一片片的点燃,已经连续八天,魔化傀儡的进攻仍然如潮水一样一**的拍打着摩格城的防线。
城外,魔化傀儡们的叫声依旧是一片鬼哭狼嚎,城墙上的那些人族军官的吼声依旧嘶声力竭,魔化傀儡们的声音没变,但城上军官们的声音,已经全部沙哑,带着瓦砾的粗糙和一股干燥的破音,在城上吼了几天之后,没有一个人族军官的嗓子还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