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由摇摇头,眼泪流下来,慌忙伸手擦了,回道:“我是跟着太后有几年了,可那时候小,太后说,养我要好多钱,我又小,只是个吃死食的,没什么用处,所以一直没有月俸。
进了宫,跟了主子,又说,我现在不是那边的人,应该按主子这院子里的规矩给奴婢发月俸。
前两天发俸,奴婢去问,这边帐房先生说我压根就没调过来,上头也没支我的月俸过来,所以也没钱。
奴婢只好去那边问,可那边又是这样一套车轱辘话,说我已经调到了这边,理应这边发。”
冷静怔了怔,看来她的侦察学还是没有学的好,原以为这南由是关太后派到身边来的奸细,如此听来,倒像是觉得没用丢过来的处理品。
是她想的太多?还是这小妮子太会演戏?
冷静盯了南由几眼,泪水汪汪的,一脸真真儿的悲伤,尤其是眼睛里的伤心光芒,不像是演出来的。
“娘娘,奴婢知道,这事与娘娘无关,娘娘不必挂心,南由自有办法。”南由见冷静一时无语,忙又说道。
“先别说月俸这事儿,先说你为什么要当了金镯子,又说能救急不救穷是怎么回事?”冷静接着问道。
南由少年老成的叹口气:“我爹得了大脖子病,有几年了,前两年还能勉强干点零活,今年起眼睛不行了,一点活不能干,吃了许多药,就是不见效。这半年的药钱都是赊的帐,药铺去家里讨债,没办法,我爹只得又把大妹妹卖去了大户人家做丫头子,还了药铺的帐。
可前两天,那户人家却又把妹妹领了回来,说是她被我爹传染上了大脖子病,死活不肯要,要我爹还钱。
家里哪有钱还?那户人家却不肯罢休,将人放下,扬言七日之内不还钱,便将我妹妹卖给人家配阴婚抵帐。
我爹和那个后娘倒是无怕谓,只有我心疼,自从我娘走了,只剩下我们姐妹两相依为命,后来我爹另娶,又生了一双儿女,我和妹妹受尽凌辱,
原以为我进了宫,家里的条件会好些,能把我妹妹救出火坑,没想到,竟然还是这样。”
冷静听的心口有些闷,拍拍胸口,咳嗽几声,才觉好些。
你永远不能够知道这世上有多少可怜人,有多少可怜事。
你以为你是这世上最可怜的人,一转头,却发现原来比起有些人,你还算是幸福享不了的小公举。
我们每个人的脸上都套着面具,带着虚伪的笑容,去面对世界,面对别人,也许只有在午夜,只剩下一个人的时候,才会丢掉这可悲的面具,面对真实的自己,而这样的自己,往往让自已流泪心疼,却也无可奈何。
冷静缩了缩手,拿出两锭整银,放到桌子上:“够不够赎你妹妹的?”
南由流着泪,摇头:“主子,妹妹她值不了这么多银子,卖倒的死契只卖了三两五钱银子罢了。”
这就是盛世之下,一条活生生人命的价钱!这就是司马南甘心情愿废掉自己的性命而要维持的荣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