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阴伏,太阳升,棋残子,落有声。
泛黄的棋盘,好似在杨铮眼前化为了一片、一抔、一撮黄土。
那力拔山河的楚霸王啊,英雄一世,最后还不是落得乌江自刎的结局。那自诩不凡的汉高祖啊,就算一统天下,不也还是敌不过岁月年华,最后也成了一捧黄土?
与其说棋如人生,还不如说人生如棋。
毕竟,棋盘上瞬息万变,胜负难料,但最后的结局,也和这个世界一般,有赢家,有输家,更有着不赢不输的凡人家。
只是很可惜,今天,应该没有第三局棋。
因为,整层楼又再次响起那刺耳的铃声,这刺耳的铃声,让杨铮大梦初醒,有些荒谬的望着整间教室。
那二十来个孩子,早就在他们下棋对弈之时就走的不见踪影,看来棋呆子这位老师还有自己这个新来的助理,对这群贪玩的孩子好像没有太大威慑力。
那一行行被孩子们重叠过的脚印黑的更黑,乱的更乱。那一块块带着污痕的瓷砖也好像在咧着嘴向他笑。
杨铮有些不好意思的站了起来,在教室里找寻着拖把。
在他起身时,棋呆子也抬起了头。
不得不说,棋呆子全脸要比刚刚回眸的半张侧脸更有味道。
李大爷曾说过,棋呆子的年纪大约在三十三左右,是一个女人最成熟最知性的年龄。但她却长了一张看不出岁月的脸。弯弯的眉,大大的眼,嘴唇玲珑细长,紧抿着看上去像是两片柳叶。
她应该不时常与人交集,也应该很少把视线放在棋盘外的地方,不然她怎么就往棋盘附近那么一坐,整个人气质又冷又淡呢?
她平静的看着杨铮提起角落里拖把,把地上的脚印拖得干干净净。她也惊讶的望着杨铮拖完地之后,新的脚印又诞生在刚刚都是水的白瓷砖上。
她的两片嘴唇一撇一捺,像是笑,也像是克制。
反观杨铮手忙脚乱的一遍又一遍擦着地板,最后才猛然拍了拍刚刚下棋下得木讷的脑袋。
他更窘迫对着棋呆子笑了笑,他慌张的提着拖把去了洗手间,洗干净拖把,洗干净了自己的鞋底,又洗干净自己憔悴的脸。
他认认真真的把教室里的地拖得干干净净,拖得找不出任何毛病,才心满意足的等着上课铃声,迎接着那群贪玩的学生。
但,就算铃声守时响起,整间棋室还只剩他们两人。
杨铮有些想不通的看了眼棋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