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飞云和苏浪两人都不是能够毫无顾忌就能昏昏大睡的人,即便在睡眠之中,两人也保持了相当的警惕。

    等到日头西斜,屋外有咿呀歌声传来,沈飞云才算勉勉强强睡了个够,将昨日奔波劳碌的疲惫一扫而空。

    至于苏浪,他比沈飞云更加劳碌,此刻还呼吸平顺,双目紧闭,俨然尚未苏醒的样子。

    子母蛊天生感应,苏浪不自觉地向沈飞云靠拢,半张脸搁在沈飞云左肩之上。

    沈飞云侧头,只见苏浪乌黑的发丝正缠绕在自己的颈肩,他忽然觉得有一丝微痒。

    沈飞云没有立即起身,只沉静地端详了一会儿苏浪的头顶,无奈地笑笑。

    睡梦中的苏浪还真是人畜无害,能见到这样的场景,也算不枉他花费这么大的精力。说是对他百般防范,可到头来还不是乖乖枕在他肩上?

    沈飞云十分满足地自我安慰一番,而后小心翼翼地起身。

    他先是伸手拨开苏浪的发丝,几绺压弯了的卷发滑下他的指尖,又像是留恋,又像是无情;接着,他用温暖的右掌托起苏浪的脑袋,柔缓地搁在枕头上。

    做完这些,沈飞云才施施然撑着手肘起床。

    他信手取过衣架上挂的藏青长袍,掸平并不明显的细微皱着,而后慢条斯理地穿上。

    “你醒了。”沈飞云整理着衣带,头也不回道,语气半是询问、半是肯定。

    苏浪弯其胳膊,枕在自己的臂弯处,并不作答,只静静地观赏沈飞云穿衣。

    沈飞云的双手修长干净,一点不像习武之人的手,是那种没有一点茧子、过分干净的手。

    这是一双适合把扇、执子、端酒、握笔的手。苏浪心想,就是这双手抚过他的眉眼、拨动过他的头发。

    沈飞云转身的瞬间,双手正系了一个繁复漂亮的结。昏黄的余光落在藏青的衣袍之上,浅色的云纹衬得他格外雅致。

    苏浪心中泛起一丝莫名的熨帖。

    ——眼前这个看似慵懒散漫、胡言乱语,且不知底细来路的生人,竟然给了自己难得的安全感。

    苏浪反应过来的时候,微微皱眉,将自己心中的情感归咎于蛊毒。

    不能再这么放任下去了。

    苏浪淡淡道:“漠北‘一点金’要怎么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