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现方婧站在门口,两位停止了互诉忧肠,教导主任喊了她进来,开始对她晓以大义。
方婧平静地听完,回应道:“主任,是凌莉先找的茬,她也要向我道歉。”
“你这孩子怎么撒谎呢?”听到这话,老师一直不好的脸色更黑了几分:“莉莉……凌莉好好地坐在座位上,是你把她拽过去糊了她一脸红墨水,全班同学都可以作证。”
“我椅子上的红墨水就是凌莉倒的,我想全班同学也可以作证。”方婧理直气壮:“她还在卫生间泼了我一身冷水,和钟贝贝在教室里讽刺我,全班同学都听到了。”
老师一怔,想起自己进教室时,方婧的衣服和头发的确是湿的,但这能说明什么呢?她的宝贝女儿不可能做出这种霸凌的事情来。
“好,那我们去班上问问,要真是你说的那样,老师第一个向你道歉。”对方婧说完,老师看向教导主任:“主任,您和我们一起吧。”
教导主任点了头,三人进到了复读班教室,询问起整件事的起因经过。
没看见、不清楚、不知道——所有人像是失忆了,要么缄口不言,要么含糊其词,要么权衡着站边,没有只字片语可以证明方婧的所言属实。
对同学施以暴力后拒不道歉还撒谎污蔑、顶撞教导主任和任课老师,经校委会一致决议,给予方婧通报批评以及留校察看的处分,声明如果再犯,立即让她退学。此外,出于对其他学生身心健康的保护,在下周一晨操时间做公开检讨之前,禁止她入校入班。
无数呐喊堆积在喉咙,可她却无力发声,默默接受了全部惩处。
监护人始终不现身,方婧不情愿继续白等,拿上书本,在指指点点中走向车棚。
两只车胎被人放了气,她把书放进车篮,推着车出了校门。
盛夏的正午骄阳似火,周围的世界明亮燥热,方婧只觉有寒意蔓延全身,天是暗的,地是冰的,最最没有温度的,是一颗颗看客的心。
母亲出事后,她早料到会有恶意加身,她不奢望有人来救,只求推她的人少一点,所以处处隐忍,告诉自己挨过这段时间一切都会好起来,现实的沉重却是她始料不及。
人人都记得她的母亲是小三,她是小三的女儿,义正言辞地指责她、欺负她,唯独忘了她是一个自小没了父亲又痛失了母亲的孤女。
反抗和不反抗,到最后遍体鳞伤的都是她,只有她。
一路木讷无神,方婧几乎是凭着本能走到了家门口。
门前的石阶上坐着一名与她年纪相仿的少年,黄发、蓝T、七分裤、凉鞋还有一支烟。
才受过一场刺激,外加大白天的,方婧不知是麻木还是勇敢,丝毫不畏惧眼前小混混模样的陌生人,静静地立在原地直视着他。
见到她,少年就地摁灭烟头的火星,吐出口中的烟圈抬手挥散,站起来足足高了她一个头。
没感觉到恶意又以为他要走,方婧侧身让出了路,却听到他问: